悄地下樓。

楚漣漪靜靜躺在床上,眼睜得大大地看著帳子上掛著的一個銅鏨金杏花鏤空香球,想著自己今後的打算。以前總想著訂了親遲早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太夫人雖然不喜歡大房,也奈何不了自己,所以也難得去應酬那一家子帶了面具的夫人。

可如今卻是身不由己了,太夫人耳根子又軟,只怕一個不小心,她的下半輩子就得毀在那群女人的手裡,也不知道父親會不會為她這個女兒做主。想著今日傍晚去請安,父親依然避而不見,父女兩人半月也難得見面一次,再深厚的生養之恩,感情也會淡漠。所以必須打起精神去應付那一大家子人。

一想到這裡心裡就煩躁,楚漣漪起身推開窗戶,斜靠在臨窗美人榻上,吹著涼風,半夜裡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次日清晨,暗香扶了楚漣漪去宜蘭院,一路上見楚漣漪面無表情,只當她早起心情不好,便笑道:“姑娘,奴婢看太夫人可是真喜歡你,連那金絲翡翠鐲子都肯給你。”

楚漣漪也明白暗香是在逗她開心,便笑了笑,“可是太夫人耳根子太軟,如果被其他人在耳邊挑唆幾下,又得怨上我了。”

所以,楚漣漪並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能讓太夫人不會成為自己頭上的那柄懸劍。無論你怎麼討好她,可對她總也放心不下。

太夫人身邊的小丫頭鳴鸝見楚漣漪來了,趕緊打起軟綢簾子,“十二姑娘來啦,六姑娘和九姑娘也剛來。”

楚漣漪停下來對鳴鸝笑了笑,“看來我來得還不算遲。”

暗香一見楚漣漪的做派立刻就跟了上來,也不進屋,就拉著鳴鸝開始說話,贊她腰上的荷包繡得漂亮,兩個人嘰裡咕嚕地擺談了起來,最後走的時候,少不得要彼此招呼有空互相找著玩兒,暗香還送了鳴鸝一條自己打的五福絡子。

且不說這邊,只說疏影跟了楚漣漪進屋,屋裡的婆子早稟了太夫人,說十二姑娘到了。

楚漣漪從一進宜蘭院開始就未語先帶三分笑,見了太夫人,自然笑得更濃麗些,甜甜地叫了一聲“祖母”,偎了上去。

“咦,祖母可用了什麼吃食,怎麼這麼香?”

“你這鼻子可是狗兒鼻子,怎麼這麼尖,我不過用了一碗花生漿,你也聞得出。”楚太夫人颳了刮楚漣漪的鼻子。

“可我那裡的花生漿怎麼沒見有這麼香,祖母定是哄我,怕我吃了。”

“你這丫頭。”太夫人笑著拍了拍楚漣漪的手,側頭喚了大丫頭寶荷去拿一碗花生漿來。

楚漣漪從寶荷手裡接過花生漿,輕輕啜了一口,眯著眼睛,翹起唇角,彷彿覺得不過癮,又喝了一大口,在嘴裡回味了良久,才睜開眼睛笑道:“怪不得祖母屋裡的花生漿這般好喝,也不知道是哪個人心思這般巧。”

“哦,你說這花生漿如何好了?”太夫人定眼瞧著楚漣漪。

“這漿裡除了花生,還有黃豆,這都是尋常,最香的是加了核桃、芝麻、紅棗,這兩樣對咱們女人最是好,《開寶本草》裡說,核桃仁,潤肌,黑鬚發,怪不得祖母的頭上現在都找不出一根白髮來。”

“你倒是個人精,才加了一點子核桃、芝麻也能吃出來,還說出這一大番道理來。”太夫人點了點楚漣漪的額頭。

“這樣好的方子,孫女兒也想要,只不知道是哪個靈巧人想出來的。”

“不就是寶荷嗎,你要方子,讓她拿給你就是了,你倒真是要補一補,看看這小臉,血色都沒了。”太夫人捧了楚漣漪的臉細看。

其實這方子是寶荷想出來的,楚漣漪早料到。太夫人最信任的人就是寶荷,連箱子鑰匙都交給寶荷在管,至於吃食上面就更是隻信任寶荷了。楚漣漪這般做作,不過也是想借機向寶荷遞出橄欖枝,因為她在太夫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