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奕陵派人快馬加鞭將信送至京城,潘敬安收到蘇繡楠的來信是幾日之後。

信遞到潘敬安面前時,他依舊在東市那個畫攤那靜靜坐著,低著頭沉浸在畫中,一如當初蘇繡楠見到的那般,遺世獨立。

暗業在東市尋了一會,才看到蘇繡楠口中說的那位面容清秀、氣質卓然的白衣男子,渾身與他身後的畫作相輔相成,暗業走到畫攤前,抬手在桌案上敲了敲,見潘敬安沒有反應,才開口詢問,“閣下是否是潘敬安潘公子”?

潘敬安回應他的話,但依舊低頭作畫,這幅畫差幾筆就完成了,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到暗業,“公子若是尋畫,後面的那些隨意挑便好,若是尋人,這裡不是尋人之處,公子另尋他處吧”。

在來之時,蘇繡楠特意與暗業說過,潘敬安可能脾氣上有些奇怪,恐有文人那種自傲之感,望他多擔待些,為此傅奕陵還氣了一回,暗業強忍著心氣,將信從衣襟裡拿出來,也不管潘敬安有沒有在聽,便一股腦將送信的事全然說了出來。

“既然你不是潘敬安,那就叨擾了,蘇繡楠蘇繡楠,命我給潘公子送封信,就不耽擱了”,暗業拿著信轉身欲走。

潘敬安在聽到蘇繡楠名字的那一刻,手上的墨筆重重的落在畫上,最後一筆終究是沒有畫好,他的心也不在作畫上了,眼神一直跟隨暗業手中的那封信,“我是潘敬安”。

“那剛剛為何不承認”?

“我是潘敬安,非常抱歉,我不太與生人說話,請您將信給我”,潘敬安為了信,將姿態放的很低。

暗業沒有過多為難他,將信遞給潘敬安,留下一句話就走了——明日這個時辰就在此處將回信給我,捎回京城。

潘敬安拿到信後便更加不發一言,他好像不敢開啟似的,收攤後回到家中之後,坐在椅子上,看著靜靜躺在桌案上的信封,終究還是將信開啟了。

蘇繡楠沒遵守承諾來見面,更是不告而別,潘敬安如果不生氣是假的,但是他好像也沒有生氣的資格,明明她只是為了鼓勵他,潘敬安就“綁架”她必須要一直這麼對自己,這是沒有的事,從沒有一次就是一輩子的說法。

明明就簡短的一頁紙,潘敬安看完後好像蘇繡楠就站在自己眼前,訴說自己為何沒來赴約,為何急於離京,為何此時才來信,兩人就像是認識許久的朋友,訴說兩人分別之後的事情,潘敬安這一瞬間特別想蘇繡楠,特別想見到她。

潘敬安落筆:古來自有最美江南之說,敬安陋識,未見其貌,不知可否與卿共見,若得卿許,敬安即刻啟程,立赴江南。

——繡楠親啟。

潘敬安將信封密封好時候心跳的還有些快,他不知這樣會不會顯得太過唐突,招來她的厭煩,如果蘇繡楠沒有答應,自己就自行遊一次風景如畫的江南吧,就當是隻為了景去。

次日,潘敬安在東市候著暗業,或許是報復潘敬安昨日的冷淡態度,暗業來的有些晚,潘敬安已經等了兩個時辰,臉上卻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見暗業到了,潘敬安將手中的信遞出去,“公子,這是回信,勞你帶回”。

暗業卻沒接過來,而且彷彿恍然想起來一般,“對了,蘇姑娘還說,若是潘公子欲至江南,可與我通往,不知潘公子意下如何”?

潘敬安儼然沒想到蘇繡楠還帶了這話來,當即就將信收回來,放入袖中。

“不瞞公子,信中所說正是為此事,不知公子何時啟程,我與你一道”。

殿下怕是要更氣了,“今日午時啟程,潘公子可先回府準備,到時辰在此處相見”。

潘敬安就這樣與暗業一同去往江南了,期間暗業還著意去信稟報給傅奕陵,去了幾封,他確定傅奕陵收到了,怎麼一直沒有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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