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密不透風。

二百名將士拼命抵抗著,用人牆把小將領護在包圍圈。

直到軍中發現奸細逃竄,破獲陰謀之後。

援軍才得以趕來。

彼時,

二舅為小將領擋下數次攻擊,使他能撐到撿回一條命。

既是不幸也是最幸運的。

二舅讓小將領記住了他,留下了他帶血字的布條。

託人交給了大舅,並承諾讓他們在長安城裡安家。

大舅隨隊去收殮,才發現敵軍已先一步毀屍滅跡。

二百名將士的骨灰全部混合在了一堆,無法分辨。

眾將只能忍著悲痛,按名冊各領一捧。

二舅在賭。

他賭到那一絲希望,利用小將領的劫後餘生,利用他的家世,利用他的錯誤,去交付血字衣。

他知道這個布條最會到大舅手裡,也是為了將功勞轉移,落到實處惠及家人。

那四個大字模糊又堅定:

「護我妻兒」

......

夏有米回想起原來那個安定世界。

或者,擁有安定的國家,將人民保護得有多好。

她首次直面這殘忍。

只覺得,

原來戰爭與犧牲也不都是轟轟烈烈。

可能是一次騙局,可能是內部爭權,也可能只是一個玩笑。

人命如此輕飄飄。

她知道七歲這年會迎來轉折。

在原書中,判詞裡提過幾句生平。

寫了:“啟元六年,隨母遷居長安。”

她本以為家中遇上什麼天大的好事,能在寸土寸金的長安城安頓生活下來。

沒想到,

卻是數條人命換的。

也因為得了這好處,大舅內心難安。

這是貴人僅此一家的賞賜,即便不公也無法拒絕。

他沒有資格放棄二郎為妻兒留下的庇護,去置換成兩百名將士共同的額外撫卹。

此戰不光彩,為眾人求賞可能顆粒無收。

最後,大舅主動領取了運送遺物的差事。

一戶一戶認真核對,宣揚功績落實補助。

同時也調離後勤,報傷轉業,待回京覆命後,可在長安領個閒差。

這會兒,估計眾人還不明白。

大舅由作戰兵轉後勤,應是早就受了不便上陣的重傷。

估計,只是想將自己的價值,轉化成妻兒的保障,才一直留守著。

......

幾日後,那送信的趙姓小將又尋過來。

告知王家幾人,貴人已回京,賞賜的宅院也安排妥當。

在一個不大中心的位置,能遠離紛爭。

前頭還有鋪面方便做點營生,算是考慮周全。

將戶過到王家二郎幼子王少衍的身上。

報喪、更籍、過戶,遷籍,登記,稅賦等等,流程十分煩瑣,需趁貴人樂意援助之時將一切辦妥。

另外,還將王少熠母子、王琇母女一同遷入。

這是大舅的意思。

他希望妯娌間有個照應,兩兄弟有扶持。他來養家,擔起這份責任。

至於,王琇母女,則是大舅的一份私心。

王琇雖是外嫁女,但這麼多年過下來,夏力早就是事實上的“入贅”。

他本人也不否認靠著王家庇佑。

默契的是,兄妹倆這回都提出,要按長安城的市價,每月繳納賃宅錢給二郎家的。

作何營生也考慮到了,開個早點鋪子,賣些個蒸餅。

有王琇的好手藝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