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地方等死,簡直是沒得說了。

等候中,老鬼仰頭看著那棵桔子樹叨咕:&ldo;要是,結果了就好了,伸手就能摘一個吃。&rdo;

&ldo;樹下的桔子,是最酸的,照射陽光的方向才是最甜的。&rdo;身後傳來一聲帶著笑意的聲音。

老鬼嚇一跳,回頭,卻看到一位穿著鐵鏽紅色緞子面壽字棉襖和淡藍色的軟布牛仔褲,腳上套了一雙方口布鞋的大叔笑眯眯地看著他。

剎那間,老鬼幾乎以為他穿越到了民國的某個年份,這什麼時代了,這位大叔還留著三七分?

看大叔年紀,也就是五十歲上下,頭髮梳理得很仔細,甚至借著月色,老鬼能看得出,他是焗了髮蠟的。即使如此,老鬼也挺讚賞這位看上去挺精緻的大叔,如果不是因為臉上的皺紋的話,老鬼倒是覺得,這位大叔年輕的時候,定然是個&ldo;尤物&rdo;。

&ldo;啊……&rdo;老鬼驚嘆了一下,因為他嚇了一跳。

&ldo;嚇著了?&rdo;大叔慢慢走近,沖他笑著點點頭。

&ldo;沒有,您是……&rdo;老鬼話只說了半句,卻敏感地發現另外一件事。

這大千世界,誰都有個圈,好比動物,它們也是愛扎堆的,人也是如此,找到意氣相投者,交個朋友,聊個共同的話題,最重要的是味道要一樣。

恩,這位大叔的味道嘛……

不管他多麼講究,樣子多麼的慈祥、笑容多麼的和藹,老鬼依舊能從他站立的姿勢和某種微妙的氣氛和氣質當中認出來,這位大叔卻是同道中人‐‐他也是一位喜歡男人的主。

&ldo;算起來,我是田佛的二爹,不過他從來不知道我的存在,以前我一直在國外住,最近剛回國定居。&rdo;

老先生很隨意地坐在桔子樹下那塊石頭上,老鬼看下那座小洋房,又看下這位大叔穿著的那雙方口布鞋,他笑了下,放鬆下來,坐在老先生的身邊。

&ldo;來的路上,他很擔心。&rdo;他倒是沒把這位先生再當外人,他知道他這麼說,他是懂得的。

&ldo;他第一天去公司上班,吳沃就看出來了。&rdo;

&ldo;吳沃?&rdo;

&ldo;恩,他乾爹的名字。&rdo;

&ldo;田佛就是個笨蛋,天然呆。&rdo;

&ldo;呵,吳沃也這樣說。無論他如何掩飾,第一次吳沃在公司走廊見到他的時候,就能看出來,這孩子,他和我們一樣。所以,他找了個機會,收他做了兒子,吳沃沒有後,他一輩子都這麼絕。那之後,吳沃給他介紹過女朋友,他希望他能早點看清楚自己,不過,那孩子太過壓抑,吳沃……挺擔心他的,他看著他在這個城市轉了很大的一個圈子,最後還不是遇到你,我和吳沃是很高興。那孩子一直在說你的好話,甚至今天早上大清早的還來過一次。當時我在睡覺,吳沃沒把我介紹給他……&rdo;

老先生也在說著田佛的好話,老鬼聽著這位先生略微帶著南音的普通話,這位先生說話,尾音很溫柔。

老鬼突然彎腰撿起面前的土坷垃,他把那塊土坷垃用力丟到很遠的地方。

&ldo;您,幸福嗎?躲避在這裡,默默地活著,不覺得遺憾嗎?&rdo;

老先生靠著桔子樹靜靜地看著遠處:&ldo;我等這個日子,整整等了四十年。來這裡之前,我每天都在和外面鬥爭著,要是…&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