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樹同樣糾結的還有湟水支隊的將領們。

這一仗,打贏了。可問題是,究竟是怎麼贏的呢?

憑心而論,詐敗戰術絕對算得上精妙,各部執行得也非常到位,即便沒有後來那些意外,最終獲勝的肯定也還是志願軍。隴朱黑城遲早都會被他們佔領。

說到佔領,其實他們現在還沒佔呢!人都在城外,根本就沒進去。城裡那把大火看樣子還得再燒上幾天。

幾天之後,還有必要佔領嗎?都燒光了,實打實的一座空城。

其實,這樣也不錯。不用安撫難民,省心。

可話又說回來,安撫難民也沒多麻煩,用城裡原本的存糧就足夠,還有富餘的。現在嘛!全都燒沒了。一起燒沒的還有很多的軍械。

只能再找李成要啦!

他們的糾結都是小事兒,董氈的才是大麻煩。

董氈此時不在青唐城,而在樂都。樂都城位於青唐城與隴朱黑城之間,西距青唐城一百五十里,東距隴朱黑城百里有餘,是董氈轄區內最大的軍事重鎮。

自從隴朱黑城被木徵和李玄輔突然霸佔之後,董氈就不斷向這裡調兵,卻也沒有東出,收復失地。

一百里,剛剛好。離得太近會給李玄輔造成壓力,還是讓他專心對付志願軍吧!最好的結果莫過於相持不下,兩敗俱傷,由董氈坐收漁翁之利。

如果李玄輔處於下風,董氈可以適當地給予援助;如果李玄輔佔上風,他也不介意背後下黑手。

只需坐鎮樂都,時刻關注戰局走向即可。

然而,訊息傳來,只一戰,李玄輔全軍盡沒,輸得乾乾淨淨。就這?就這?沒本事你還敢嚷嚷那麼大聲?這特麼不是耽誤事兒嘛!

李家完了,木徵卻又一次逃生。還給董氈送來一封信。

信中,木徵告訴董氈:他現在有三千左右的可戰之兵,以及三萬多的難民。正沿著湟水西進。

不是投靠,只是路過,他要繼續向西,離開青唐。之後去哪裡,他也不確定。反正是不打算在青唐地界混了。

之所以走這條路,從董氈眼皮子底下過,完全是因為沒其他路可走。他也不想讓董氈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

入冬了。走別的路,說不準一場大雪過後,他們就得全體失蹤。

董氈如果想要他的命,彆著急,機會馬上就到。

只不過,他木徵身為唃廝囉的長孫,縱然沒學到祖父的本事,但給自己搏一個悲壯的結局的勇氣還是不缺的。

如果不在乎與志願軍交戰前,先在他這兒死上一批人,那董氈就放馬過來吧!

要是董氈不打算這麼做,那就請放他過去。他不會感激,但可以發誓,只要董氈還活著,他木徵絕不東顧。

另外,董氈還得送他一批糧草。否則,這一路之上,吃不飽肚子的手下人會不會揹著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他可保證不了。這一點,董氈應該懂的。

木徵盤算過董氈的家底兒,董氈肯定能拿得出來。

董氈氣得將信一撕兩半,擲在地上。好半天,又俯身撿了起來。

木徵說得有道理啊!最佳策略其實還真就是放他過去。雖然董氈這些年來一直都想將木徵碎屍萬段。青唐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木徵是罪魁禍首,而且,至今仍死不悔改。

可是,能去剿滅他嗎?那肯定得有損失,而志願軍就要來了。

固然,殺死木徵,收降他的殘部,看起來還賺了。但是,河州之戰和隴朱黑城之戰都表明:跟志願軍作戰,這種紙面上的兵力一點兒都不靠譜,得按負數算。

送他糧草,放他過去,也是負數。但,負得少。

算了,總歸是自己的大侄子,唃廝囉家族的後裔,就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