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至一刻鐘前。

血液流入火海,無影無蹤。

夜鴉挑眉,眸光如捻月色,“本尊實在想不通,你為何背叛我?”

東野曜自嘲地笑了,但他笑得太難看,太悲慼。

“答應我的承諾…你沒有實現。”

“承諾?”倨傲的目光掃過這條背主的野狗,男人眉眼輕蔑,“你莫不是忘了,本尊不是人?”

承諾只束縛有道德感的人。

劍氣蕩平山海,幻境的山野分崩離析,東野曜冷眼盯著節節敗退的那人,毫不留情的再臨一擊,“是啊,所以我錯了。”

正因為錯得徹底,他才要選擇贖罪。

一番混戰後,夜鴉的眼眶流出點點血跡,東野曜的臉色比他更差。

他將東野曜拎起,像捏住一隻螞蟻般,指骨扼住少年瘦削的下巴,寸寸崩裂,“能為本尊做事,已是你三生修來的福分!”

神與人本就有著天壤之別。

“這福分我不要也罷。”

東野曜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手指,夜鴉抖了一下,還沒皺眉,少年繃緊的身軀忽然暴起,通體冒出不詳的紅光。

夜鴉只覺得燙手,鬆開他,任由東野曜下墜。

少年眉目猙獰,此刻望著他咧嘴,陰森一笑,“我本就是渴死之人,今日能拉你下黃泉,也算是贖了一樁罪!”

“就憑你現在的本事?”夜鴉不屑一顧。

然而,他瞧著對方體內的靈力愈發膨脹,竟然生生有了頂破空間的形勢,這才後知後覺,東野曜竟是要自爆。

“該死!”

夜鴉滿腔怒火地想,他得快速解決眼前的禍患,關鍵時刻,盛璽又滾去哪裡了?!

“一群蠢貨!你們都該死!”

現在是夜鴉最虛弱的時刻。男人暗罵了句倒黴。

先前他就被真火傷了元氣,結果屍鬼又疏忽了,用得趁手的靈寶——琉璃珠也被那吃裡扒外的傢伙摔七零八落。

他更沒料到,在根骨皆碎的情況下,心氣已絕的東野曜還能迸發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不愧是他看中的走狗。

夜鴉緊緊地皺眉,試圖甩開東野曜,但那些劍氣就像鎖定了他似的,不撞南牆不回頭。

到底是自己手下的玩意,他的弱點缺點東野曜都瞭解得很,但夜鴉對東野曜可謂一無所知。

碩大的空間內,少年鬼魅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迴盪。

“猖狂這麼久,你早該下地府了!”

*

“師姐,別再勸我了,我是一定要…”

謝源不耐煩地推開遲蓮,堅定的神情在漫天的火光中斷開連結。

“城主府起火了,誰做的?”他喃喃自語。

火勢越來越旺盛,很快蔓延至周邊的民居,好在這座靈州城不剩多少活人。

儘管如此,謝源的心依舊猛地一悸,他立刻掩住口鼻,眼前是揮之不散的濃煙。

遲蓮低語:“是他們做的吧。”她轉頭,餘光瞥見一抹瘦長的身影,熟悉的青色衣衫,還有手中那把驚人的利劍。

她張了張嘴,“沈跡。”

現在的情況不適合敘舊,沈跡點頭致意,目光在高高躥起的氣流上停留。

火勢太大,謝源在猶豫要不要進去,他怕是陷阱,又想確認其中真相。“這麼大的動靜,他怎地不出個聲?”

雖不知這火的起源,但都燒到臉上來了,夜鴉該出面了吧?

“可是…”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遲蓮猶豫著,有點難以置信,“那傢伙不會就被燒死了吧?”

話說完遲蓮就閉嘴了,她深知對方的難纏,被無名的野火燒死完全是無稽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