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對話後,錢萊深深地嘆了口氣。

視線卻長久的停滯在她與沈跡的對話介面。

她不傻,自然看得出來沈跡的試探。

沈跡懷疑這件事背後有人推波助瀾。

可是,該怎麼說呢…錢萊欲言又止。

腦海的記憶如洪水般襲來,迅速將她拉回了昨夜的豐收會。

長街燈火通明,煙火氣多,人也多,錢萊的警惕性早就在食物的包圍下降到了最低。

哪怕出門之前,師姐們無數次對她叮囑:“小心些。”

哪怕搖光的幾人提醒了她青汀並不安全,錢萊也沒有把自己的人身安全放在心上。

她笑著吃了一口烤肉,“人這麼多,我怎麼可能那麼倒黴?”

然後眼前一黑。

再次醒來時,錢萊驚慌的發現她離開了人來人往的中心大街,身處冰涼的河下洞穴。

轉念錢萊就明白了,她是被看上了。

【這群人暗算我!】

少女憤怒的站起身,打算聯絡救兵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窸窣的動靜。

她屏住呼吸,放輕了腳步。

二人之間只隔著層薄薄的石壁。

少年的聲音清冽而疏冷,宛如夏日的一葉薄荷,極具辨識度。

他冷淡地陳述:“都說了別惹我。”

【難道是和我一樣的倒黴鬼?】

這麼想著,錢萊試探般挪出一小步。

“啊!”劍下的妖怪發出驚懼的聲音,瞬間打斷了錢萊的思緒。

他痛苦的嗚嗚著,實在不明白什麼時候惹了這座煞神。

“放過我吧,求求你了……我願意為你當牛做馬!”

錢萊一驚,透過縫隙,她能看見說話的人的模樣。

它生得極為醜陋,扭曲的肢體四仰八叉,臉也十分難看,錢萊一看就知道它絕對不是人。

說話的人背影清瘦,只穿了身雪白的長衫,春天還披著厚重的羽織,有點奇怪。

萬民尊崇的河伯好歹也是有信徒的,現在卻毫無尊嚴的跪倒在地。

他不斷的哀求少年,請他手下留情。

可是少年殘忍地挑斷了它的手筋、腳筋……

最後,銀白的劍尖沿著面板的紋路,落在河伯凸起的皮囊上。

錢萊的太陽穴突突地狂跳了起來,為著眼前這驚悚的一幕。

她甚至都沒看清大名鼎鼎、殘害無數生靈的河伯是何模樣、它就被無情的攪碎,抽筋扒皮,成為失去形狀的一攤肉泥…

“嘔——”

胃裡一陣天翻地覆,錢萊實在忍不住了,扶著牆想吐,濃郁的鐵鏽氣息瀰漫在鼻尖,完全吐不出來。

似乎終於注意到偷看的錢萊,下此黑手的少年面無表情的收了劍。

看清對面的臉時,少女烏黑的瞳仁因為不安而顫動。

這傢伙…!

明明生了一副清雅如竹的相貌,彷彿從水墨畫裡走出來的畫中人,殺人的動作卻冷戾而暴力,渾身都散發猶如實質的殺氣。

少年挽起袖子,露出半截玉白的手臂。

手背抹去臉頰的血跡,扭頭便惡狠狠地望向她,像極了一匹孤傲的狼。

“炮灰死於話多。”

目睹了全程的炮灰·錢萊瞬間動彈不得。

她想逃跑,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雙腿已經如同灌鉛般沉重,但就是這種時候了,錢萊還要努力的思考“炮灰”是什麼意思?

少年分明語氣淡淡,可他手裡的劍卻不是那麼說的。

劍身發出嗡嗡的震鳴,它迫不及待“渴望新鮮的血液來澆灌它,可是錢萊看得很清楚,上方屬於河妖的血還沒幹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