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卻是沒底。

蕭家的勢力擺在那,就算最後真的扣實了罪名,蕭絕頂了天也就落個忘恩背義,縱奴行兇之罪。挨幾句唾罵,罰幾個銀錢,再降些俸祿就能脫身,性命是絕對無礙的,根基更是無法動搖。

到時捏死自己,就跟捏死只臭蟲一樣容易。

大理寺的公堂比尋常衙門又更威嚴了幾分,加上今日三司會審,最低都是三品大員,又有燕王坐鎮,陣容空前豪華。

付鴻硬著頭皮進了公堂,兩旁手執殺威棒的衙役喊出一聲“威武~~”嚇得他兩股顫慄,連站都有些站不穩。

再一看,蕭絕紅光滿面,大馬金刀地端坐在一側,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睨著他,嚇得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小人付鴻,叩見幾位青天大老爺~”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陸塵輕咳一聲,裝腔做勢地問。

狀紙是早就遞上了的,付鴻就一五一十道:“小人付鴻,現年三十有五……”

把年齡,籍貫報了一遍,再從付鵬當年如何在戰場上為救蕭乾斷了腿,兩家又如何結了兒女親家,一直說到付珈佇父死母亡,雙親無靠,進京投奔穆王;不料蕭絕喜新厭舊,拒絕履行婚約,最後竟然縱奴行兇,將付珈佇殺死,偽裝成自縊,想要瞞天過海……

行為令人髮指,是可忍,孰不可忍!

自己身為堂叔,絕不能畏懼強權置身事外,這才斗膽將世子爺告上公堂云云。

付鴻本就是個閒幫,全憑了一張嘴,這件事又是背熟了的。初時還心存畏懼,說到後來,已是口若懸河,連比帶劃,聲情並茂,說到動情處,涕淚交流,當真是感人肺腑。

惹得堂外聽審的百姓唏噓不已,有那心軟的竟跟著掉下淚來。

再一瞧,當事人蕭絕臉上帶笑,聽得津津有味,竟然一絲愧疚也沒有!

頓時群情激憤,混亂中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嚴懲負心漢!”百姓振臂高呼起來。

付鴻立時就象打了雞血一樣,聳著肩膀,抱著拳繞著公堂走了一圈,連聲道:“多謝捧場,多謝捧場!”

末了衝著堂上幾位堂官長身一揖,道:“求青天大老爺為我做主,替我冤死的侄女申冤。”

蕭絕更絕,笑吟吟從袖子裡摸出一把銅錢,嘩啦一下扔過去:“說得不錯,再來一段!”

立時公堂上就象灑了一陣銅錢雨,叮裡噹啷,響起一片。

竟把這付鴻,當成了天橋說書的!

蕭燕“噗哧”一笑:“該!”

杜蘅嘴角一抽:也不知這傢伙什麼時候準備了這麼多銅錢?

穆王妃卻是滿面擔憂:“這麼審下去,絕兒的名聲可全毀了!”

外面圍觀百姓,又是一陣譁然。

陸塵臉上陣青陣紅,連拍幾下驚堂木“肅靜,肅靜!”

好不容易讓人群安靜下來,朝蕭絕拱了拱手:“世子爺,這付鴻告你毀婚至付小姐殞命,你有何話說?”

蕭絕兩手一攤:“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南宮宸滿眼譏誚,淡聲道:“付蕭兩家互訂鴛盟,這總不是謊話?付小姐住在穆王府,也是事實。如今好端端地遭了橫禍,於情於理,世子爺都該給人一個交待。一句欲加之罪,就想推脫責任,實在難以服眾。”

蕭絕斜他一眼:“我為何要殺她?”

付鴻立刻道:“你嫌棄付家敗落,不想履行婚約!”

“人不是小爺殺的,信不信你們自己看著辦。”蕭絕冷哧一聲,扔下一句便再不肯開口辯駁。

他是世子,沒有真憑實據,想把殺人罪名往他頭上扣,可不成。

陸塵無法可施,只得宣佈案情複雜,改日再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