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花十年的時間,慢慢的來推行變革,這樣大家比較好適應。”

彭章說,“不行。變革速度必須要快,今年就要啟動,兩年內必須完成轉型。”

“那兩年內就會有大量的人下崗!”

全場的人亂成一團。這些人根本沒心思聽他細說,紛紛開始出聲指責。

“你就是一個冷血殘酷的資本家!你收購 這些廠,是為了將普通工人吃幹抹淨。你的成功是建立在無數普通人的痛苦之上的!”

……

這樣的指責一聲聲的都擊打在彭章的耳膜裡。讓他難以反駁。

事實上,彭章可能是最不願意幹這種事的人。因為他本身就是這樣的環境生長出來的,他還記得在鐵溪鎮發生的事情。那裡的高汙染工廠關閉後,對當地的經濟造成了怎樣毀滅性的影響。

那些人說的都是對的。

但他能停止推動這場變革嗎?他不能停止。如果不願意做變革,買這些廠幹什麼?

而且他停止這些變革就有用嗎?領先的事你不去做,自然會有別的人去做。難道這世界上其它的資本家就會站在原地等你嗎?

你不去搶第一的生態位,這個生態位自然有別人去爭搶。無人工廠未來一定是會有的,更高階的鋼鐵未來也一定會有的。

如果國外的資本家把這些產品先實現了,到時候要花費十倍幾十倍的價格去購買。

彭章感覺自己現在變成了十年前,那個自己最痛恨的人。

他心想眼前這些管理工廠的人,看待自己的眼光,肯定跟自己十年前痛恨那些毀滅鐵溪鎮的人心情是一樣的。

他終於還是變成了自己最恨的樣子。

他無奈的否決著來自工廠高管們的各種建議。各種替代方案。

有人問,“你是不是能在建無人工廠的同時,也保住現有的普通鋼鐵的生產呢?老生意還是可以照舊做嘛。你再投資另做一個高階的工廠。”

彭章搖頭,“抱歉,不行。今年我國的鋼鐵總產量是1.557 億噸,佔全球產能的50%以上。現在已經是廠能過剩了。

“我不能盲目把工廠越造越大,去跟其它鋼鐵集團搶業務。普通的鋼鐵在全世界都能買到。具有極大的替代性。”

……

“那你說應該怎麼辦,就因為你成了公司的老闆,所以就得讓成千上萬個家庭陷入困境?你做這樣的事情,晚上睡得著嗎?你這麼有錢,不應該為成千上萬個家庭承擔責任嗎?”

彭章……

他深吸了一口,只能硬著心腸回答,

“抱歉。我是一個資本家。解決成千上萬個家庭的生計不是我的職責。那是政府的職責。”

頓時,會議室裡響起一片嘆息的聲音,失望的聲音,

許多的人都在釋放著負面的情緒。大家對這場收購簡直可以說到是失望至極了。

彭章感覺到,自從成為收購者以來,現在是他最最煎熬的時刻。但他必須面對這些事情。必須找一個解決的辦法出來。

他輕聲的對沙綾香說,“去跟機組的人說一聲。今天我們回不去了。”

本來私人飛機的行程,是打算當天來當天回的,整個機組及飛機都在待命。但彭章決定不回去了。

他脫下了西裝,捲起袖口,在這個會議室裡長駐下來。對工廠管理者們說,“我們把這個事情談個結果出來。現在就談。”

他可以讓下屬來處理這個事,但下屬也不會有更好的辦法。

這個事情是無法迴避的。只能以損失和代價最小的方式,儘可能的協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