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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利的小斧頭。又“刷”地一下從腰後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刀。
他不禁宛然,道:“失敬。”
…… ……
那條鋪著細沙的官道遠比他的想象要荒涼。
日落之後,道旁的一切變成了灰色,山際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平原。黃昏的餘光下,雲影掠過山巒,挾裹著一團飛鳥在淺碧的空中滑翔。道路在褐色的土地上繞過幾道半乾的湖泊,向前蜿蜒而去。
不論走到何方,他總能感到某些景物似曾相識,就好像他生命中的某一刻曾路經此處。
當然,在不同的季節裡,他的確走過無數個與此類似的地形。在相隔千里的村落,他往往也能迅速察覺一些相似的習俗。
旅途中的這種感覺不免讓人沮喪。往往走的路越多,越會發覺世界雖大,卻彼此相似:一樣的荒村古柳,一樣的城牆街道,一樣的神殿土廟,漸漸地,一種風景重複著另一種,他自己也被重複的印象弄得徹底糊塗,不得不另覓新途以打破逐漸固化的回憶。
在他十六歲以後的世界裡,唯一極少在記憶中重複過的東西只有一樣:人。
他不願與陌生人有任何固定的關係,更不願意捲入任何關係中去。
而她的出現打破他的慣例。
這細小窈窕的女人騎著馬,一言不發卻又態度堅決地跟在他身後。
他從不主動講話。
而她話總是很多,且沒話找話,常常讓他感到不耐煩。
黃昏來臨不久,他們路過一個河塘。她忽然快馬趕到他身旁,指著遠處一道銀白閃亮的河灘欣喜地嚷道:“喂,你看!那裡有道河!”
那裡當然有道河。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呢?
他莫名其妙地瞪了她一眼。
“河上有鴨子。”她結結巴巴地道。
“那是鵝。”他更正了一下。
“鴨子!”
她昂頭挺胸,伸長脖子,擺出一副鵝的姿勢,要和他理論。他卻將馬一打,走到前面,不再理睬她了。
漸漸地,天已漆黑一團,路也有些看不清了。天頂上一團冷月孤零零的照下來。深藍色的夜霧從林間漾起,觸手之處一片冰涼。
偶爾會有幾輛點著燈籠的馬車飛馳而過,說明他們還留在道上。
兩人互不說話,默默走了近一個時辰,仍不見半個村頭,灰袍女子打了個哈欠,問道:“你常常一個人這麼走夜路麼?”
他點點頭。
“你信不信鬼?”
他搖了搖頭。
“你覺不覺得這裡有點陰森森的?”她行到他的身邊,讓自己的馬緊緊地挨著他的馬,小心翼翼地東張西望。
“你害怕了?”他道。
“笑話。這有什麼好怕的?”她道。
“拿著!”她竟將自己的馬韁交給他,道:“你替我拉著馬,我困了,要扒在馬上睡一會兒。”
他還想再說什麼,她竟將斗篷一裹,抱著馬鞍睡了起來。
他有些吃驚地看著她,覺得這女人不可思議。
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竟將自己的馬韁交給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竟然好像很放心的樣子,大大咧咧地睡著了。
一連一個多時辰,她扒在馬鞍上一動不動,顯然是進入了夢鄉。
“人在江湖上,不免要遇到各種各樣的女人。”一個溫暖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竹兄,好久不見。”不用回頭,便知道聲音的主人。
果然,竹殷騎著馬,施施然地來到他面前。
“女人的情感就像一籃子雞蛋,如果她要將雞蛋送給你,你一定得吃下去,不然就會壞掉。”竹殷笑眯眯地道。
聽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