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蕪在心中數到三,又從三數到十,見離淵還是沒有動靜,遂轉過頭問道:“你怎麼不進去?”

離淵用修長的手指翻了一頁書,淡淡問道:“你怎麼出來了?”

昔蕪攪動著座子上的雪耳蓮子湯,嘟嘴道:“英雄救美,自然是英雄……救美啦!哪有美人救美人的?!”說罷,她還煞有其事地抬頭望離淵道:“玩意人家看上我怎麼辦?”

離淵失笑,將手中書冊擱置一旁,笑問道:“你就不怕人家姑娘看上我?”

“那有什麼關係?”盯著離淵的眼睛,昔蕪這才發現,原來他的睫毛竟是生的比一般女子還要長。陽光灑下,映出一片如扇的陰影。

若兩人真的看對眼了,倒也不失為一段佳話,說不定她還能混個媒人噹噹。

不過轉念一想,昔蕪又覺得不妥,她托腮望向離淵道:“你是道士,若要取她也得先還俗才行。”

她說得十分認真,卻被離淵抬手,面無表情地賞給她光潔的腦門一個爆慄。

昔蕪吃痛,捂著腦袋在椅子上不安分地扭動著。

適時,那女子走了出來,瞅見昔蕪的樣子,又轉頭看向離淵。這才白著一張小臉盈盈拜下,她道:“綰茹,多謝二位恩公救命之恩。”

那女子的聲音,如出谷黃鶯,溫婉動聽。

昔蕪捂著腦門憤憤想,果然是花月舫的頭牌,這種聲音別說男子,就是她這個女子聽了也覺得舒坦。

只不過,這個叫綰茹的,嘴上雖說的是多謝他二人救命之恩,可這一雙水波流轉的眼睛,分明是直勾勾地盯著離淵看。

昔蕪想,若不是她,離淵還不得去就她呢。

於是昔蕪端正坐好,看向葉綰茹道:“既然能下地了,說明也沒什麼事了,怎麼,你是現在走,還是留下來吃頓晚飯?”

昔蕪這話說的,若是在外人聽來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她自己也是知曉的。起初她救這個女子,只是覺得她有些可憐,為保清白差點連命也搭上。不過想想,那些個在風月場上討生活的女子,又有哪個是不可憐的?也不知怎麼,之前說要救人的是她,可現下她要救的人就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她忽然覺得有些不順眼了。

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看不對眼的呢?

昔蕪想,或許是在離淵將她抱在懷裡,說要找間客棧將她安置下來?又或許是因為她的昏迷不醒,離淵細心照料著,從而耽誤本該以她為中心的一場生辰?昔蕪不知道,或許這兩個原因都有。

救下她,就算不高興,在昔蕪心中卻也是對的事情,畢竟也是一條人命。只是……

昔蕪冷哼一聲,好歹自己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她只顧在那邊同離淵眉目傳情又算什麼事兒啊!

話說這葉綰茹落水,又不會嫋水,在以為自己就快要死掉的時候,忽然有一名男子,以天人之姿出現在她眼前。那一瞬她恍惚,只記得那名男子一襲白衣,眉目清朗,隨後便被擁入一個淺淺冰涼的懷抱。

那一刻,她笑了,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於是她自亢長的夢魘中醒來,第一件事情便是尋找那名男子,天知道,她有多害怕暈闕之前的那一眼,只是一場夢境。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她終於在庭院裡見到了他。

依舊是一襲白衣,好在,他還在。

他的眸子如若星辰璀璨,一眼,便教她看得羞紅了臉頰。

只是,他身旁的那名少女,似乎並不大喜歡她。

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便冷著一張臉,又如此冷淡的說出讓她走的話,令她心中不禁揣測起他二人的關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