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貴國已有了打算,那麼我明天呈上敝國皇帝的國書之後便打道回府,洛陽那邊的訊息,是真的也罷,是假的也罷,曹將軍都不必再朝我發脾氣了。”

他要是繼續以誘惑式的口吻吸引曹元忠,曹元忠只怕不會理他,這時以退為進,曹元忠反而沉吟,道:“你奔波數千裡,就是為了遞交國書?”

耶律屋質苦笑道:“當然不是,但現在事情都還沒談,貴國就已有定議,我又還有什麼辦法?就只有多謝曹將軍今日的陪伴了。”

曹元忠道:“耶律將軍就這麼回去,貴國國主不會降責麼?”

耶律屋質道:“降責多半是會的,但我總不能為此而在秦州卑躬屈漆啊。大遼雖然目前局勢處於劣勢,但萬乘之國自有萬乘之國的尊嚴!且兵事兇險,沒到最後一刻,勝敗還難說呢。說不定這次講和未成,於我大遼卻是好事。”

“好事?”

耶律屋質笑道:“若我大遼擋得住貴國鷹揚將軍的進攻,而燕雲十六州又還在敝國手中,那麼貴國的軍馬就被敝國分割成南北兩半。到了那時,貴國雖然有南北夾擊的優勢,但敝國也有整軍一處、從容禦敵的好處。我們臨潢府到燕雲的防線連成一體,你們敕勒川和漠北的佈局卻被分裂切割、訊息難通,屆時貴國大軍就算強於敝國。一旦陷入持久戰,勝負就難說了。再說,漠北孤懸於外若久。大將擁兵在外,貴國張元帥就不怕有變麼?”

曹元忠這幾年雖然。但偶爾也有帶兵,他本身也是將領出身,自然知道耶律屋質所言非虛,不過一時之間也未表露什麼。但等到耶律屋質說到“大將擁兵在外、不怕有變”兩句,曹元忠還是忍不住微微變色。

張邁與楊易的交情舉國皆知,但在這個混亂的軍閥割據時代,有什麼樣的交情是金子打的?能經得住最高權力的腐蝕?

漠北那可是一片萬里雄疆!佔據漠北者。退可**為可汗,進可威脅中原,更何況這次為了打敗契丹,實際上天策唐軍的主力已經不在涼蘭。而在漠北了!將軍隊的主力交給外人,這可是皇權大忌!尤其是在安史之亂後,哪個軍閥不是一擁有兵權就想做皇帝的?到如今這幾乎成了天下所有人的思維慣性了

擁兵不做皇帝?除非是傻瓜!

想想當年,王翦要滅楚國時,秦始皇將六十萬傾國之兵交到了王翦手中後。王翦最迫切進行的事情不是如何籌謀伐楚,而是買田買地,為何要買田買地?就是要自汙,要讓秦始皇覺得他王翦在為子孫謀福利!為什麼王翦要這麼做?因為他要讓秦始皇覺得自己不會造反。

不管秦始皇本身是怎麼想的,光是從王翦的行動中。就完全可以推知當時的咸陽對將六十萬大軍交給王翦的忌憚有多深!

當日鷹揚軍出現漠北之後,曹家的智囊曹元深就深自嘆息,以王翦為例作為說明,覺得張邁的這個行動十分冒險,最冒險的還不在外敵,而是內變!在曹元深看來,今日楊易之忌,更在當年王翦之上!

曹元忠想起了當日曹元深的分析來:“其一,王翦年紀老邁,而楊將軍年富力強,年輕人的野心自然會比年長者更大,此大忌之一;其二,於安西唐軍內部,張元帥乃是外來戶,而楊將軍才是安西四鎮的嫡派子孫,張元帥以莫大功勞使得四鎮歸心,但在安西唐軍內部,難保沒人更傾向於四姓子弟者,此大忌之二;其三,則是漠北的後勤。”

楊易進入漠北之後的後勤狀況,與王翦伐楚時的後勤狀況是完全不同的!

王翦伐楚,後勤全靠秦國在後方供應,真個有變,秦始皇隨時可以切斷王翦的命脈,而楊易呢?他進入漠北之後,尤其是在漠北大捷之後,對來自後方的後勤依賴實際上已經降到了極低狀態。也就是說,當前的楊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