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了。」

男人彷彿在聽笑話,「公司哪有閒錢給你報銷這個。」

「那我買床單難道不是因為要預防以後深夜加班嗎?公司對加班員工就沒有一點點的補貼嗎?」

「有一隻閒置的瑜伽墊和一床空調被。你要的話可以給你。」

「報銷一床被子都不行嗎?!」

「剛才已經給你報銷了一碗鴨血粉絲湯和一根甜筒了。」

「鴨血粉絲湯十六塊錢,甜筒才一塊錢,就算加起來也才十七塊錢!」

「那是鹿赤一天的生活費。」

「」

男人頓了頓,想到什麼,又道,「還有打車錢。」

行。

你窮你有理。

她把挑好的東西又從本子上唰唰劃掉,正話反說:「那我不買了,也不要你們的瑜伽墊了,就讓我睡在冰冷的地板上著涼感冒發燒然後死死掉算了,反正這個世界上,也沒有關心我的死活。」

「可以,隨你。」

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冷血之人?

鹿綠站在原地,瞅著男人修長挺拔的背影,內心真是湧起一股無名邪火。

她在想,這狗東西今年也二十二歲了,以前多少也應該談過幾場戀愛。

難道他談戀愛的時候,對女朋友也是這種態度嗎?

不至於吧。

這得有多舔狗,才能忍受這樣的羞辱啊?

小姑娘擰著眉,手上的甜筒在不注意間化了一大塊,奶油滴滴答答,砸在乾淨的運動鞋上。

她今天穿的是一雙aj,被奶油玷汙後,呈現出一種讓直男心痛的狼藉感。

鹿綠盯著自己的鞋面沉默不語。

「喏。」

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聲線是慣有的冷淡,語調也懶洋洋的。

哪怕只有一個音節,都能聽出裡頭的敷衍。

而出現在面前的卻是一包濕巾。

「擦擦吧。」

鹿綠抬起頭,瞅著他,手在背後使勁掐了一下後腰,眼圈就迅速紅了起來。

淚水漫上眼眶,欲落未落,我見猶憐:「裴哥哥,我,我還是一個孩子,要賺生活費,還要養哥哥,兜比臉都乾淨,真的沒有那麼多錢。」

彷彿昨天那個豪氣地背了一書包現金砸在廚房的闊氣少女壓根不是她本人。

男生沉默片刻,而後無奈道:「行吧。」

他嘆息一聲,像是做出了極大的妥協:「濕巾,給你報銷。」

操你媽的。

狗男人。

離開家居店後,裴措手裡拎了幾隻碗和一個摺疊衣架。

至於鹿綠,她什麼都沒買。

倒不是真的心疼這麼幾床被子錢,而是單純的為了跟裴措作對——她就是不想讓這個男人稱心如意。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這家店的被子鹿綠並不是很滿意。

便宜的太糙,舒服的又太貴,甚至沒有她昨天晚上在行軍床上的睡的舒服,那還不如直接從家裡偷幾床被子出來呢。

在計程車上,鹿綠靠著車窗看了會兒風景。

雨已經停了,地上濕漉漉的水跡很快被太陽曬乾,樹木鬱鬱蔥蔥又閃閃發亮,彷彿馬上就要燒起來了,連風都帶著熾熱的焦意。

夏天就是這樣的,讓人煩躁到心底裡。

她忽然問:「裴措,你是處男嗎?」

裴措原本要換狙擊槍的動作就是一頓,差點沒把自己的隊友給打死。

他從手機螢幕裡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瞅著她。

小姑娘無辜地眨了眨眼:「那好吧,我換個問題,你以前談過戀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