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幾坐著的人,“憑什麼就不能讓我看佛家的書?!”

胤禛的目光落在她擱在扶手上的左手腕上,面色頓時又沉了幾分:“佛珠是從哪兒來的?”

寤生將左手腕遞到他眼前:“你不認識?”

“這不是額娘常拿的那串嗎?”胤禛看了她一眼,“額娘給你的?”

寤生沒好氣地朝屋頂翻了個白眼:“不然呢?難道是我偷得不成?德妃說我應該靜靜心。”

“靜靜心,你就去讀金剛經了?”胤禛面上陰晴不定,“沒什麼理由,我說不準你看,你就不能看!好好的女孩子,看這書做什麼?移了性情,誰也救不了你。”

寤生撅了撅嘴,剜了他一眼:“誰稀罕?除了佛祖,沒人救得了誰!”

“你說什麼?”胤禛微眯了眼,眸底閃過她所熟悉的危險的光芒,“你剛才說什麼?”

寤生心中忽然有點發怯,但仍倔強地抬起下巴,直視著他:“我說,除了佛祖,沒人救得了誰。”

“好、好……”胤禛怒極反笑,手指顫抖了一下,忽然抓起手邊的茶碗猛地摜在地上,只聽“啪!”的一聲,頓時四分五裂,碎瓷濺得滿地都是。他站起身,再不看她一眼,摔了簾子出去了。

“你……混蛋!”

寤生惱恨地抓了抓披散的頭髮,憋了一肚子氣坐了半天,最後也只好唉聲嘆氣地拿了托盤起身去收拾地上的東西。一邊將地上的碎瓷片拾起來扔到托盤裡,一邊忍不住低咒:“混蛋……只會搞破壞!只會亂丟垃圾!誰惹著你了?!混蛋……啊……”手上忽然一痛,湊到眼前一看:拇指上被割了一條細長的口子。

“可惡……”她丟下手裡的東西站起來,剛轉過身,就被眼前悄然而立的人嚇了一跳。誰知還不等她驚撥出聲,視角猛地轉換,她就被攔腰抱了起來。

“上次我讓阿福拿來的一堆治外傷的藥呢?”胤禛抱著她越過地上的雜物,開始翻找起來。

“那邊櫃子,第二個屜子。”寤生瞪了他一眼。

胤禛從一堆瓷瓶中找到化瘀止血的一瓶藥粉,撕下一截包紮用的白綾,然後抱著她在椅上坐下,皺著眉開始為她處理傷口。

“你今兒到底怎麼了?”寤生放緩語氣道。

胤禛斜瞥了她一眼,手上包紮的動作未停:“被你氣的。”

“我怎麼了?”寤生看了一眼那廂几上的書,“就因為我看金剛經?你都能看,為什麼我不能看?”

“我看佛經,那是我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看它。可是你不一樣,你這樣實心的性格,很容易陷進去。所以我才不願你看那些書。可你偏偏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能不生氣?”胤禛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寤生撇撇嘴:“你自己剛才不跟我說清楚,我怎麼能明白你的意思?”她心中忽然一亮,坐直身摟住他的頸,似笑非笑地瞅著他,“原來你是怕我悟了佛法,萬一棄了你遁入空門?呵呵……”手指輕輕點了點他的鼻尖,“你這個傻瓜。”

胤禛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盈盈雙眸,眸中波光瀲灩,在昏黃的燈光下漾出幾分勾人的嫵媚;還有櫻紅潤澤的唇,清新淡雅的馨香,以及耳邊裊繞的婉轉清音,令他的心湖瞬間盪漾,漸漸迷醉,就連身體裡似乎也騰起了一團火,在血液中囂張奔走,呼吸頓時有點不穩。

“你怎麼了?”寤生察覺到他似乎有一點不對勁,皺著眉問。

胤禛臉色微微一變,將她放下地,自己站起身來,淡淡一笑摸了摸她的頭:“時候不早,我得走了。地上剩下的這些記得用笤帚掃,不要再把手弄傷了。早點歇著,不用送我了。”說完轉身出了屋去。

馬車一路馳回四貝勒府。躍下馬車,胤禛徑直往自己東書院走去,同時對身後的阿福道:“備涼水,爺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