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十分愛看戲,何以今晚興趣這樣高?他已微有醉意,說:‘我們不是來看戲,是來看你。’後來他還在醫院中給我寫了兩封很長的信,一封是討論《四進士》一戲的意義,他說:‘所有舊的中國戲劇中,以《四進士》的臺詞最精彩,因為有大部分的唸白接近白話文。’”

二、他對梅蘭芳相當愛護,梅氏出國演劇,預先印了一本特刊,胡適親自為之校閱。梅的英文演講詞、宣傳品,都經胡適改正過的。

三、胡適對齊白石極端欽佩,曾經與黎錦熙、鄧廣銘合編一部《齊白石年譜》,這也可以表示他對藝術界的熱忱。

書生報國 鞠躬盡瘁

一九五二年,胡適先到臺灣去講學,觀察情況,次年仍然返美,直到一九五四年,才由美國回臺,然後正式久居。他在臺灣擔任“中央研究院”院長,一直到一九六二年二月二十四日主持“中央研究院”院士會議,致詞極為得體,料不到在接近散會時,心臟病猝發,就倒在地下,與世長辭!訊息傳到香港、我有好幾天覺得不舒服。他的為人處世,不脫書生本色,他一生對學術的貢獻,已盡了他最後一分鐘的努力,可以算得是學術界的一位真正大偉人,在臺灣有三十萬人自動跟著送殯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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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江湖義氣

民國十六年夏季,上海大疫。中西醫大忙,好多醫生都病倒了!南市廣益善堂首席內科醫生也病了,主任丁仲英老師命我即日接替代診,每日約診一百人,我因初臨證,看得較慢。有一天到了下午四時,別的醫生都已走了,我尚未將開方存底料理完畢。忽然有一彪形大漢來找醫生看病,說是:“病人垂危,即刻要去出診。”一面說一面就拉我走。那時我年少氣壯,並無畏怯,登上他的汽車直駛道前街警察廳宿舍,見到一個病人高熱昏沉、手足抽搐,真是危在旦夕!我診視之下,斷定是那時候最流行的傷寒症。我在丁老師門下已經學到了一套治理傷寒的方法,就不慌不忙地處方而回。

次日清晨,病人神志已清醒,熱度亦減退,這樣經過十餘天,病人才告痊癒。原來這個彪形大漢,就是淞滬警察廳偵緝隊長韋鍾秀,他給我一張名片,還說:“以後有什麼事要我幫忙,隨時可以來找我。我每日下午六時到七時,總在四馬路言茂源酒店,有一張固定的桌子,風雨無阻必到的。”

此後,我從未找過韋鍾秀一次,倒是韋鍾秀常來找我。因他常有需要動筆墨的事,就到對門我住的地方,那時我住西中和裡丁仲英師家,即在言茂源對面弄內,找我去代他看信札、寫便條之類,寫得最多的,就是許多人向杜月笙先生拜師的門生帖。這類門生帖,有一定的款式,用的都是紅紙,紙質極粗,毛筆寫上去是不吸墨的;我就自作主張改用梅紅箋,既柔軟又好寫,摺疊三層,面上再加上一個紅封套,前後共寫過四十多份。有一天韋鍾秀對我說:“你寫的門生帖,杜先生很讚美,要不要幾時陪你去見見他?”我說:“也好。”

晚間,我將此事稟告國學老師姚公鶴先生,並問杜氏是怎樣的人物。姚師告我杜氏大約是一個粗魯大漢,但對世故人情極為通達;我們讀書人壞就壞在自認為清高,結果卻成“百無一用是書生”。這班人不要小看他沒有學問,但可以說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所以他對我說:“去也不妨,常常去見識見識,或有領悟世情之處。”

姚師是前清舉人,國學深湛,當時文人,多數有煙霞癖,以“煙”會友,孟森(心史)、陳訓慈(佈雷)、潘公弼諸先生,都是姚宅常客。孟心史先生還從旁說:“應該去,看看看,杜先生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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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見慣 亦覺平常

韋鍾秀陪同我去見杜氏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