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回神,跌跌撞撞地跟在謝昌身後進去,戲園大堂已經坐滿了人,樓上雅間更有不少家眷。到底是壽宴,一眼望去年紀都比宋瑜大上好幾十,她倒成了最嬌嫩的那抹顏色。

謝昌是代父親前來的,謝老爺半月前出門在外,不能及時趕回,唯有讓他代替前來賀壽。他的位子原本在二樓雅間,觀戲角度選的極好,臺上情況一目瞭然,可惜周圍必定環了一圈的人。他低頭覷一眼止不住歡喜雀躍的宋瑜一眼,就近在大堂挑了個無人的位子,“此處視野好,三娘不如就坐在這裡。”

戲曲已經開場,他們兩個站著分外扎眼,宋瑜一看確實只剩下這一個好位置,便沒多推辭地坐了下來。身後澹衫不著痕跡地地拽了拽她袖子,宋瑜不解其意,待到謝昌一併落座後,她才後知後覺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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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麗娘與書生夢中幽會,互訴衷腸,其中繾綣纏綿不言而喻。

宋瑜卻如坐針氈,好端端的一齣戲不知為何總覺得不大對勁。她心心念念許久,今日得以實現,卻因身旁坐著謝昌而心不在焉。

直到現在才暗罵自己愚笨,為何稀裡糊塗地就跟他入了園子,還一道聽如此情意綿綿的戲曲。宋瑜偏頭悄悄覷他,便見他神色自然,恍若未覺,倒像是自己多想了。

謝昌察覺他視線,噙著笑意望進她雙眸,“三娘為何屢屢看我?”

偷看被人抓了現成,宋瑜臉色驀地通紅,手足無措地擺了擺手,“我是見你聽的認真,本以為只有女子愛聽這出戏,未料想謝郎君也喜歡。”

謝昌垂眸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哪裡喜歡,由始至終都沒聽進去臺上唱了什麼內容,思緒早已神遊去了幾天外。身邊縈繞著她恬淡幽香,絲絲縷縷沁入心脾,偏偏她還時不時偷看他,烏溜溜的雙眸小心翼翼地,做賊心虛的模樣教人忍不住心中發笑,卻又更添憐惜。

宋瑜自覺沒趣,索性將全部注意集中在臺上,認真聽了一會兒被內容吸引,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少了她的注視,謝昌不無失落,意興闌珊地抬眸望了眼樓上。

成衣鋪李掌櫃的母親在樓上賀壽,眾人舉杯盡歡,其樂融融,煞是熱鬧。有人低頭覷見他,正欲下樓叫他上去,他卻輕輕搖了搖頭。

該人疑惑地摸了摸腦袋,見他神態堅定,只得作罷。

不知不覺過去大半個時辰,宋瑜聽得有些累了,恰巧這一出已然結束,她得空正欲去外頭休息一番。外頭惠風暢暢,暖風徐徐,她活絡了兩□姿眺望門外。

澹衫試探地問了句:“姑娘,咱們何時回去?”

時值晌午,姑娘或許沒事,她可是擔驚受怕,龔夫人定然不會輕饒了她和薄羅。宋瑜到底知道分寸,況且裡頭還有謝昌,她始終拘謹尷尬,不如趁旁人說閒話前離去。

打定主意之後,宋瑜提起襦裙往外走,“那就走吧,直接回宋府。”

行將離去,便見謝昌從大堂內走出,既然打了照面便得寒暄兩句,否則實屬無禮。宋瑜彎唇勉強一笑,同他辭別:“不瞞郎君,我這回是偷偷跑出來的,必須得趁阿母察覺前回去,目下不能再逗留了。”

謝昌眼神漸次黯淡,卻又沒資格出言挽留,“城中混雜,可需要我送三娘回去?”

宋瑜搖搖頭,“外頭有家中車輦,多謝郎君好意。”

說著斂眸抿了下唇,不知該如何道別,索性踅身便走。

卻被謝昌一聲“三娘”喚住腳步,她頓了頓不解地回頭,“郎君還有何事?”

兩人正在堂外一隅,此處來往人少,頗為清淨,她輕輕淺淺的聲音襲上謝昌心頭,愈加不捨。謝昌眸色複雜,踟躕良久終是忍不住問:“聽聞宋家要同霍家定親……可是真的?”

隴州之中,輿論盛行,富貴豪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