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時隱時現,只露出個小巧的足尖,踩在青石地板上踟躕不決。

宋珏權當沒察覺她心急如焚,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婆娑腰間翡翠玉佩,聲音沉緩有力,“前幾日你身體不適,花圃那邊催得緊,我另尋了香坊一名師傅前往。時候得知霍園主對其十分不滿,要求另換他人。”

本以為這事便重新掀了一頁,沒想他舊事重提,宋瑜不解其意,潛意識地覺得不是好事。她身後跟著澹衫薄羅,兩人影壁前跪了一夜,翌日膝頭子都是青紫的,走路踉踉蹌蹌直打彎兒。

她刻意不著痕跡地往薄羅身前退,她退薄羅也跟著往後挪,腳下沒注意一腳踩在路牙子上,兩腿一軟便倒了下去。宋瑜和澹衫忙不迭將她扶起,撣了撣身上泥土,順道數落一兩句:“怎的恁不小心,眼睛長著是為了好看不成?”

薄羅癟癟嘴,“分明是……”被宋瑜一瞪便噤聲,她掌心磕在地上劃破了,留下一道長口子,索性張口含住將血珠吸回肚子裡,就此堵住了嘴。

宋瑜心中贊她機智,後退一步對宋珏規規矩矩道:“我受阿耶所託去外面拿藥,薄羅手上又受傷,還請大兄見諒。至於教授調香一事,香坊不乏有能力者,大兄不愁找不到滿意的人。”

說罷在宋珏目光下坦然離去,澹衫隨在她身後,薄羅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小小身影迎著早晨朝陽,好似踩著晨曦款款走來。可惜背道而馳,只能越走越遠。

宋家主尋宋珏是為譚家一事,他聽罷異常氣惱,直罵譚家忘恩負義!待氣消後決定與譚家漸次斷絕生意往來,適才譚家的人才來過,是近來打算做一筆較大的生意,奈何資金不足,特意尋宋家求助的。

宋鄴如今看到他家的人便厭惡,想到自己那乖巧懂事的三妹,再同他家的譚綺蘭一比較,雲泥之別。他懨懨地揮手另對方先回,此事再做商議,話裡委婉,可宋家主何曾這樣冷淡過?譚家人思量再三,終於品出了宋家不樂意幫助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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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從宋家出來,譚家管事便匆匆讓人備馬車往城西趕去。

他一路惴惴,宋家為何忽然轉變態度?失去了這個大靠山,日後僅憑他們一家之力,生意場上可不大好過。正因為如此,譚家才迫切地需要與霍川達成共識,得到他的保證,畢竟他家的吊蘭可全憑他做主。

譚管事到城西時正值午時,晌午日頭不強烈,他卻出了一腦袋汗。他由僕從引領著步入堂屋,屋內無人,讓他再次稍作等候。譚義芳心急如焚,哪能坐得住,將僕從端來的茶水一飲而盡,甚至沒品出是何滋味便疾步往一側耳房走去。

直欞門虛掩,他輕叩兩聲便推門而出。

“霍園主,冒昧打擾,實在有急事相商。”譚義芳道了句虛話,一抬頭便猛地愣住。

此處與堂屋不同,屋內無光,只在頭頂鑿了扇天窗,晦澀闇昧的光線透進屋中,陰沉不明。霍川正坐在紫藤圈椅上,眼睛覆白紗布,下頷微緊狀似不愉。尚未等譚義芳做出反應,已有盞山水茶杯迎面襲來,他險險躲過,才幹的腦門相繼冒出冷汗。

霍川臉色沉鬱,心情不佳,“滾。”

茶杯砸在直欞門上破碎一地,屋內難以視物,譚義芳稍不留神便扎一鞋底,他忍著痛解釋:“今次是我冒犯,事出緊急情非得已,霍園主請見諒,聽我細細解釋。”

霍川沒出聲,他身旁暗處立著以為身著月白長袍的男子,開口一把好嗓子替他解了圍:“先去正堂候著吧,沒見這處正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