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塞州的邊境馬患這之後才清減許多,這個無法無天的幫派駐紮在石刻山,周浚臣說幫主是名風華正茂的妖豔女子,他道破天機,提醒徐鳳年別看這股馬匪跟北莽不對付,他跟蔡鞍山私下都覺著不過是苦肉計,實則是北莽安插在流民之地的奸細,否則哪來那麼多熟馬如何來?

徐鳳年把周浚臣的言語一點一點梳理過去,沒有找出太大漏洞,就問道:“三座舊軍鎮加上那股馬賊,總計十七八萬罪民,青壯歲數的大致佔到半數,上馬可戰下馬可耕,是一支北涼北莽都很眼饞的兵源,我不奢望一口氣摟到手裡,要你看,鳳翔臨謠跟石刻山,在三地掌權的也就是二十幾人,有幾個願意被安撫招降?”

周浚臣猶豫了一下,咬牙說道:“小的冒死說句實話,不要萬不得已,就以流民跟北涼的仇恨,只要不是真的餓死,那都是寧願更餓,也不樂意去吃北涼施捨的殘羹冷炙。就說小的這座青蒼城,用屁股想都猜得到,沈從武跟他的一千六百人趁著這個機會,要麼大搖大擺自立門戶,要麼乾脆跑去依附臨謠城的蔡鞍山了,是打死都不會跑回青蒼城,甭管王爺你封他多大的官,都沒用,那傢伙六歲的時候親眼見到全族長輩被一顆顆砍下腦袋,然後被驅趕到這鳥不拉屎的流民之地,做夢都在想如何殺回北涼報仇。鳳翔臨謠也有不少這樣與北涼不共戴天的壯年傢伙手握兵權,小的一來不是當初覆滅的北涼豪族,跟北涼沒仇,二來打心眼欽佩王爺的本事,這才願意為北涼做牛做馬萬死不辭……”

徐鳳年放下筷子,平淡說道:“如果你坐在我的位置上,該怎麼收攏流民?事情再難辦,可還得辦不是。你要是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記你大功一件,青蒼仍然是你的囊中物。”

周浚臣正要故意裝出戰戰兢兢的模樣,持瓶的虞柔柔輕微咳嗽一聲,周浚臣很快回過神,他已經大概知曉了這位年輕藩王跟你說正經事請時候的習慣,別含糊,直截了當比什麼都強,周浚臣喝了杯酒壯膽,這才說道:“咱們流民都是沒家沒根的孤魂野鬼,嗯,就是那種清明時節都不知道去哪兒上墳祭祖的可憐蟲,都信奉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咱們這兒也不興長遠買賣,沒誰有那放長線釣大魚的耐性,只講究你這會兒兜裡能掏出啥來,給銀子給糧食,那從頭到腳都是你的人了,你每天好酒好肉打賞著,老子就肯為你拼命,當然,北涼這個‘外人’除外,委實是這麼多年吃了太多的苦頭,王爺家裡的遊弩手三天兩頭來這兒殺人,咱們是又怕又恨啊,恨跟怕,都到了骨子裡。所以,流民這鍋粥,下筷子太快容易燙著嘴,得慢慢來,聽說王爺領著千餘僧人進入了流民之地,這可是小的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的妙手,厲害啊,整個流民之地就沒幾本典籍,所以儒家學說在這兒就是個笑話,至於道教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更是沒人有興趣,飯都吃不飽了,還去修道?只有禿驢的那一套說法,很多人樂意去信,反正這輩子就是投胎來吃苦的賤命,大不了破罐子破摔,怎麼著了吧,可不就只能眼巴巴盯著有來世?這人吶,我算是看透了,只要有丁點兒念想留下,就開始怕死了,就說我周浚臣,小的剛才一聽說王爺要留我性命繼續留在青蒼,心眼難免就活泛了。這僧人一來,給流民們日復一日說法祈福,不說讓流民感恩戴德,好歹有了念想,沒那麼自暴自棄,不會只想著這輩子能殺一個北涼甲士就算回本,殺兩個是賺到了。但是呢,周浚臣竊以為,光有僧人給咱們搗鼓出個念想還是不太頂用,得來些實在的,尤其是能填飽肚子的,咱們青蒼城以往是龍王府都捉襟見肘,實在沒那本錢去招徠人心,可有了王爺的北涼撐腰,不要多,只要每天能在三座城門口各自擺上十來口大鍋,我就不信沒人上鉤,一天沒人來,十天半個月總該有一個吧?只要有人牽頭,那就攔不住流民蜂擁而至了……骨氣這玩意兒,也許人人都算有些,不過嘛,也分輕重,有人重,不乏有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