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試探著問過她,她只道我爹爹名喚董十八,而爺爺,乃是董卓。

每當我追問爹爹的去向,她總是悲慼地說,都死了,所有人都已不在人世。可我分明見過爹爹的身影。

十八聞言,只覺頭痛欲裂,不願再糾纏於此,心中暗道:這瘋瘋癲癲的丫頭,便權且收作義女吧。”

如此這般,十八每日夜晚便溜至妙音處,聆聽那如泉水叮咚般的琴音,而後返回家中,與家中侍女嬉笑打鬧,日子倒是過得如閒雲野鶴,自在逍遙。然他心中那份對於軍旅生涯的嚮往,卻如野草般瘋長,難以抑制。每每向董卓提及,卻總是被以各種緣由婉拒。

今日,十八終是按捺不住心中那份悸動,趁著夜色,悄無聲息地潛入軍營,於營帳之外,側耳傾聽那關乎軍國大事的密談。

只聽得賈詡低沉而有力的聲音道:“主公,上次我軍雖未遭重創,但大敗之事已惹惱朝廷,黃埔嵩雖被貶謫,但對我等必無善言。如今朝廷派遣司空張溫為車騎將軍,接管三輔軍務,執金吾袁滂為輔,大戰一觸即發。若我等再敗,張溫那一關,恐怕難以透過。美陽之地,或將是我軍與張溫聯軍首戰之地。”

董卓冷哼一聲,道:“是時候做個了斷了。上次北宮伯玉那廝偷襲得手,但我軍並未傷筋動骨,反倒是黃埔嵩吃了個大虧,日後定會尋仇。他們既不講恩義,我等也無需手下留情。待滅了北宮伯玉,便讓十八參與軍政,我可不想讓我的兒子連戰場都不敢上。”

十八聞言,心中一陣激動,卻不敢有絲毫異動,悄然離去。不料,一旁士兵早已察覺,將此事稟報給了董卓。

是夜,董卓於家中晚宴之時,看似隨意地問起十八:“可是想參軍了?”

十八正欲吞嚥的飯菜頓時停在半空,愣了片刻,方才應了一聲:“嗯。”

董卓目光如炬,盯著十八道:“那北宮伯玉在沙場上縱橫多年,橫掃我大漢無數精兵強將,如今更是擁兵十萬,已成心腹大患。為父此番定要親自出手,將這毒瘤剷除。”言罷,他仔細觀察十八神色,見後者並無異樣,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十八咬了咬牙,道:“此等建功立業之機,孩兒豈能錯過?不如父帥讓孩兒前往軍營,從底層做起,日後也好服眾。”

董卓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思索片刻後,朗聲道:“好!既然如此,此戰第一戰,便由你擔任先鋒,華雄為副官,可好?”

十八聞言,眼中閃過一抹興奮之色,重重地點了點頭,心中充滿了對即將到來的戰鬥的期待。

飯後,十八照例踱步至妙音所在之處,聆聽那繞樑之音。他輕啟薄唇:“明日,吾將奔赴前線,領兵征戰,歸期難定。”

妙音之手,於琴絃之上微微一頓,旋又流暢地續起那未完的曲調,只輕聲言道:“吾在此,靜待君歸。”

十八心中好奇,遂問:“汝自中原遠道而來,所為何求?”

妙音輕嘆,指尖跳躍間,似有千言萬語難以言盡:“若吾不言,君可還會追問?”

十八淡然一笑:“自然不會。”

妙音沉默片刻,終是開口:“為君而來。”

十八眉頭微皺,笑道:“若不願言,無須勉強,更無須以甜言蜜語敷衍。”

妙音面色微變,琴聲戛然而止,她輕聲道:“奴家今日身心俱疲,公子請回吧。”

十八欲言又止,終是拱手作別,轉身離去。

望著十八漸行漸遠的身影,妙音心中五味雜陳。她暗自思量:“你心中並無我,我卻還要這般自作多情,這般執著,究竟值不值得?”

言罷,她再次撫琴,琴聲之中,夾雜著淡淡的哀愁與無奈。

樓下的十八,聞得琴聲,心中莫名湧起一股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