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座之上,一位中年男子端然而坐,下巴留著短鬚,八字鬍微微上翹,自有一股酒中豪傑的威嚴氣勢。然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卻暗藏著幾縷不易察覺的憂鬱之色。此人,正是名震天下的曹操。

十八與妙音步入堂中,依照禮數,先行向曹操躬身行禮。曹操輕輕抬手,示意二人落座,卻並未急於言語,只是靜靜地打量著他們,彷彿要透過這短暫的凝視,洞察二人的心聲與來歷。

恰在此時,一名侍女嫋嫋步入堂內,手捧香茗,輕步上前,為眾人獻上。茶香嫋嫋升起,瀰漫於堂中,令人心神俱醉。侍女奉上香茗後,便悄然退出,順手將堂門輕輕合上。一時間,堂內靜謐無聲,唯有茶香繚繞,彷彿連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

十八猛地深吸一口氣,彷彿要將胸中的千言萬語化作一股力量,打破了周遭的寧靜:“伯父,在下斗膽,有一樁關於妙音姑娘身世的謎團,亟待解開。”

曹操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眼神深邃如淵:“哦?此事若真如此緊要,為何不去戶部細細查閱,反倒跑到我這裡來?我,可是不插手這等戶籍瑣碎之事的。”

十八心中一凜,隨即雙膝一曲,跪倒在地,語氣中滿是決絕:“若此事果真難以啟齒,莫非是妙音姑娘的出身有何難以言說的秘密?還望伯父慈悲,賜我真相。”

妙音在一旁,聽得滿頭霧水,身形呆立,眼中滿是困惑與不安。她望著十八那挺拔而堅定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夾雜著深深的感動與信任,彷彿在這亂世之中找到了一座堅實的依靠。

曹操見狀,神色竟似瞬間黯淡了幾分,他顧不得手中茶杯尚有餘溫,仰頭一飲而盡,隨後緩緩起身,踱步至妙音身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聲音低沉而溫柔:“孩子,你長得,真像你孃親。”言罷,他轉身步入內室,留下一室的驚愕與不解,如同一陣風吹過,帶走了所有的謎團與猜測。

曹昂眼見此景,急忙幾步上前,將十八與妙音雙雙扶起,語氣中夾帶著幾分歉疚與萬般無奈:“妙音,其實你我乃是一父所出,異母所生之兄妹。只是這其中糾葛複雜,難以啟齒,故而遲遲未能與你相認。如今見你與十八這等俠骨柔情的男兒結緣,我心中也算是稍感寬慰。妹婿啊,此事能否就此作罷,莫要再追問了?”

妙音一聽此言,猶如晴天霹靂,整個人呆立當場,一雙明眸瞪得渾圓,似是不敢置信自己的雙耳。她怔怔地望著曹昂,聲音細若遊絲,顫顫巍巍地道:“兄長,你……你是我兄長?”

曹昂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眶微紅,似有淚光閃爍:“不錯,妙音。父親他這些年一直在尋找你的孃親,只可惜她早已蹤跡全無。而你外公被流放之事,我們也一直在暗中照應。只待有朝一日,父親能權傾朝野,再無後顧之憂,定要將他們接回。”

妙音聞言,淚水如泉湧般奪眶而出,十八在一旁溫柔地替她拭去淚水。曹昂望著眼前這一對璧人,心中百感交集,久久無言,只餘下一聲悠長的嘆息迴盪在空氣之中。

時光荏苒,妙音的心境終是緩緩歸於寧靜。她凝視著曹昂,眸中滿是感激與離愁:“兄長,多謝你這些時日的庇護。然而,他既如此待我,我亦強求不來。就此別過了。”

曹昂聞此,眼眶微紅,聲音低沉而堅決:“妙音,喚他一聲父親,真的那般難嗎?這些日子裡,他其實頗為掛念於你。雖不能認你為女,但若你能喊他一聲父親,他定會滿心歡喜。”

妙音聞言,眸光中掠過一抹複雜之色。她輕聲道:“他不配。但還是要感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兄長。”

曹昂心中一陣酸澀,深吸一口氣,強忍淚意:“兄長終究還是讓你受了委屈。一直未能與你相認,或許此生你也無緣曹家族譜。但只要兄長尚在,便無人能欺辱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