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邪眼睜睜看著白崇一抽白無雙的耳光,這是出乎他意料的。在他眼裡,白崇一是和善而寬容的,對眾人少有責難,特別是對九位長老,向來都是笑臉相迎,絕沒有呵斥苛責,更不會像今日這般直接動起手來。就連白無邪也明顯感受到,宗主變了,臉板起來了,脾氣大起來了,行事果敢武斷了,心思讓人琢磨不透了。他信馬由韁地想著,不知不覺便進了涼州,被大長老白魅座下弟子引著,到了坂石城。白魅將他迎進府內,問道:“帶了什麼旨意來?”

白無邪嘆息一聲,道:“我眼睜睜看著宗主打了白無雙一個巴掌,整個臉都浮腫了,嘴角鮮血直流。”

白魅驚道:“還有這等事?是什麼緣故?因為白靈兒?”

白無邪點點頭道:“正是!白無雙去找宗主理論,宗主氣不過,便打了他,最後白無雙賭氣要找到白靈兒與宗主對質。宗主也是有底氣,說如果自己冤枉了白靈兒,甘願當著天下人的面向白靈兒磕頭賠禮。”也不用別人追問,白無邪便能自顧自地將親眼所見和道聽途說的事情“完整”地轉述出來。

白魅道:“你此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白無邪被打斷了話頭,茫然道:“哦!不是,宗主有口諭叫我傳達。”白魅行禮,恭敬聽著。白無邪自顧自地複述道:“你老實些,若發現了白靈兒的蹤跡,不可包庇藏匿,若是叫我知道了,絕不輕饒。”白魅恭敬地應一聲“我知道了!”,隨後挺起身來,道:“你是現在就回還是在這裡多留幾日?”白無邪聽不出這乃是白魅下的逐客令,大喇喇地道:“還是多留幾日吧,如今他脾氣暴躁的很,能躲則躲!”

白魅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般躲著總不是辦法,你不在身邊他豈不是更要發火?到時新賬舊賬一起算,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白無邪被這幾句話嚇得不敢逗留,與白魅告辭趕回宗門去了。

白魅心裡琢磨著白崇一的那幾句話,心裡有些疙瘩解不開,便去找白澤。白澤正要出門,見白魅來,將她請進屋裡,問道:“怎麼愁眉不展,是有什麼心事嗎?”

白魅道:“方才無邪來,替宗主捎了個口諭,告誡我不要包庇白靈兒,否則絕不輕饒。這話說得嚴厲,想必是懷疑我與白靈兒有密謀?”

白澤道:“叫你不要包庇,你便不包庇,她白靈兒又不在我們手中,何必如此煩惱?”

白魅道:“我追隨了百餘年,從沒見他這樣過。自從陪陵之後便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白澤笑道:“你追隨他時他只是白元門派的宗主,如今他可是天下共主,整個察燕的主宰,早已今非昔比。身份變了,脾氣秉性自然就變了。”

白魅道:“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到他身上,我仍是想不通,更是無法適應。”

白澤道:“凡事都在天命,違逆不得。不論他怎麼變,還是往日的白崇一,就像池中之水,不管光陰長短,它是不會變的,只是隨著天地變化,會增減、會冰融、會滿溢而出、會決開堤口、會生出魚蝦蛇蟲。”

白魅道:“按尊者所言,他早就是他,如今也是他,未來還是他,只是隨身份、環境變換而變換?”

白澤笑道:“野心一直都在,只是早之前不足以顯現,如今水落而石出罷了。做弟子時想要做堂主,做了堂主又要做長老,做了長老又覬覦宗主之位,做上宗主之位又要做天下第一門派,做了天下第一門派,又要起義而主宰天下,主宰天下之後又要世代相傳,世代相傳之後又要長生不死,所謂萬歲不過是人未盡的野心。”

白魅深深嘆一口氣,道:“我只以為他會與別個不同,沒想到竟也免不了俗。難道這天下就沒有能公而無私之人嗎?哪怕是能節制住野心也好。”

白澤道:“有!而且不止一個!”

白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