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毋庸到達北王峪時,石三正與惠靈公下棋。周毋庸見他兩個怡然自得,打趣道:“你兩個還有這等閒情雅緻,竟還有心思下棋?”

石三手裡握著白子,正猶豫要落在何處,也不抬眼看他,道:“這可是個苦差事。”

惠靈公笑道:“莫看我腦袋不靈光,飯還是多吃了幾十年的,想要贏我,哪有那麼容易。”

石三道:“正是!”說完,雙手向棋盤上一攪,局便亂了,笑道:“之所以贏不得,還不是被你牽著鼻子走,如今棋局亂了,誰贏誰輸永遠都是個謎了。”轉身看向周毋庸,問道:“帶回來什麼新指示?”

周毋庸道:“他命我守並氐二州,命你守党項玉蘭院。”

石三笑道:“好安排、好安排。”

周毋庸道:“怎麼這時候了,還能說笑?難道你沒看出來他是在分割我們嗎?”

石三笑道:“當初新黨分佈東南西北四方,彼此間相距千里,不也一樣沒有分崩離析嗎?周師兄何必如此擔憂?”

周毋庸道:“此一時彼一時也。那時候天下大亂,他白元騰不出手來理會我們,只有拉攏求和一道,如今大不同了,放眼整個察燕,唯獨我們是與他不同顏色,要麼同化,要麼抹除,臥床之榻豈容他人酣睡。”

石三站起身來,轉至周毋庸身後,雙手壓在他肩膀上,將他按坐在石凳,道:“劫難是一定會來的,只不過是個時間和程度問題,難道你還指望白元或者黑剎會對我們手下留情嗎?若沒有這些小心思,只是一味地對你好,反而讓人難以捉摸了。白元不壞,白崇一也不壞,只不過心思淺一些、手段明一些,總歸是要好過惠澤和子悠的。”

周毋庸道:“你的意思是要隨波逐流?”

石三道:“隨波逐流有何不可呢?你會游泳嗎?”

周毋庸不知他為何突然問起這種不相干的問題,搖搖頭道:“不會!”

石三道:“當年我從白元派逃出來,在九山九海間四處遊歷,在洪流之上,被翼龍族圍攻,真氣耗盡,跌入海中,正趕上風大浪急,在水中一陣撲騰,卻幾乎溺亡,絕望時,便放棄掙扎,伸展開手腳仰躺著,反而蕩在水面上,一時安然無恙,直到後來被恰好經過的古月大師和赤羽大哥救起。”

惠靈公道:“你是想說你蒙受師父大恩,所以要敬重他,報答他?”

周毋庸卻點點頭,若有所思道:“說起來也是,以新黨如今的實力,可能折騰得越緊,死得越快。”嘆一口氣,又道:“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石三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何苦一心要掌控它呢?”

周毋庸問道:“那日你兩個去哪裡了?他問起來,我只能撒謊。”

石三笑道:“也未必是在撒謊。”

周毋庸道:“你怎麼知道我當時說的是什麼?”

石三與惠靈公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惠靈公牽著周毋庸的手,擠眉弄眼地道:“你來看!”說著,咻地一聲消失不見了。周毋庸驚得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短短几天,惠靈公突破到化境了嗎,竟能夠憑空消失?

石三笑得更大聲了。此時,惠靈公卻從腳底下露出個腦袋來,仰頭笑著道:“怎樣?厲害吧?”說完,縱身跳上地面。

周毋庸道:“土遁?你竟練成了土遁?”

惠靈公指著石三道:“全是他的功勞,先琢磨透了,又傳給了我。那日白崇一來時,我與石三並未遠離,一直跟在左右。”

周毋庸問道:“能遁多遠?”

石三收起了笑,說道:“只是初學,並不能堅持多久,一去二三里,也不能遁得很深,如潛水一般,下去三五米已是極限了,與清遠那般來去自由是全沒可能的。”

周毋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