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不是別個,正是白崇一與白無源。白無源聽弟子稟報,便沒有半分猶豫,傾巢而出,直奔幷州而來。然而雙方對戰實在太快,待他趕到時,白榆一眾弟子已是一敗塗地,地上橫陳著上千具屍首,再無他物。而白崇一,趕到江州之後,並未見到惠澤的身影,思來想去,他們的進攻方向只有兩個,一個是突襲並、氐二州,一個是偷襲白元宗門。想到這裡,他驚出一身冷汗,問普一道:“你以為他們往哪裡去了?”

普一道:“想是偷襲並、氐二州去了。他們想是不敢做的那麼徹底,畢竟還有司徒特使在。”白崇一恍然大悟,道:“言之有理!”隨即帶著眾人往氐州趕去,經過一番尋找,終於看見漫天黑影,心頭不禁一凜,想必白楸已是遇害了。縱身飛上前去,遠遠地看見白無源也在,心中忍不住暗暗讚歎道:“好少年!”

惠澤上前邁了一步,笑著道:“宗主別來無恙!”

白崇一皺著眉頭,掃視了一圈,發現了昏死過去的白楸與低頭不語的白榆,以及被捆綁起來的幾千名弟子。心裡似推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麼滋味。畢竟是大國君主,白崇一快速收拾好情緒,強擠出些笑意來,大度地道:“二位行者何故傷我長老、弟子?有事好商量!”前句是責備,後句是妥協,這是他能想到的最體面的言辭。

惠澤避開第一句,抓住第二句,道:“果真是好商量的嗎?”

白崇一橫下一條心,道:“偌大個察燕什麼事都可能發生,沒什麼稀奇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管講便是了,若是能成,自然兩家歡喜,若不能成,縱使將我逼斷了腸,也不能如你所願。”

惠澤哈哈笑道:“不愧是白元宗主,氣度自是非同尋常。黑剎的心思早與普一言明瞭,我也是實誠人,不會無端坐地起價,還是如前所言,你將這些弟子帶回去,從此後以深溝為界,北面屬我黑剎所有,南面屬你白元所有,你看可行嗎?”

白崇一幾乎要把牙齒咬碎了,左右看了看,加上白無源那些人,橫豎不過三千人,對方十倍於自己,況且有惠澤、子悠兩個,自己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取勝。至於其餘之人,又不敢保證能夠戰得過白松父子與白桉。心裡雖有千般恨,卻又著實無奈,不知該如何是好。正左右為難、心頭滴血時,下面一聲淒厲的叫聲響徹天際,是白榆,被黑剎忍者生生砍掉了一隻手臂。

白崇一不著邊際地眨了眨眼睛,眸中依次閃過憤恨、仇怨、無奈與妥協,他一時想不出什麼退敵的良策來,前有虎狼、後有豺豹,左右還有蛇鼠侵擾,無論他心裡多麼不情願,還是有種無力甚至絕望的感覺。主帥尚且如此,將士又情何以堪呢?但見他們一個個眉頭緊鎖,打不起精神來。白崇一見狀,心裡更涼了半截。沉思半晌,才抬起頭來對惠澤說道:“事已至此,也由不得我說個不字。既然要分,也要分個明白,我察燕合計三十二州,壑北有二十一州、壑南十一州,且高山峻嶺,縱貫東西,是人所不能至的。單論人數,壑北獨佔十之八九,況且東山已屬漢美租借地,我怎敢擅自做主?”

惠澤笑了笑道:“若論起窮山惡水來,壑南怎能比得過南疆四國,他們不照樣人滿為患,為分毫土地打得不可開交嗎?宗主乃是治世能君,定能將壑南大片土地治理得井井有條,帶領百姓過上好日子。至於東山嘛,既然本就不屬於察燕,那我也不能隨便拿走,本該叫他遷往別處,但特使曾有恩與我,也不能將事情做絕,還是叫他留在原地,也便於居間調停。”

白崇一一時語塞,他突然意識到,雖身處自己的土地上,卻有種客居他鄉的陌生感,總覺得是在簽訂城下之盟,也終於理解了普一的無力與無可奈何。他輕輕撥出一口氣,想要將胸中苦悶吐出來,卻無濟於事。此時,惠澤已沒了耐心,提高了聲音道:“白崇一,你我該做個決斷了,這般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