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白無雙要放棄,那些金人即將得手時,只聽見身後的茅屋木門吱喲一聲開啟,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後,便從房門生起一輪烈日來,將整個小島周遭照得如白晝一般。那些金人本能地用臂膀擋住眼睛,貼著岸邊的那些慌不擇路,轉身向水中潛下去。離白無雙近些的,躲閃不及,扭一扭,竟幻化成魚,長七八尺,如鯉而身赤。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手捧石盆,將淺紅色的漿液潑向那些魚和人,躲避不及的,原地扭一扭,又化成一灘膿水。

白無雙騰地躍起身來,上前抱住那個日思夜想、苦苦追尋的人,口中不停地叫著:“靈兒!是你嗎,靈兒?”

白靈兒只以為又是什麼人失足跌下來,卻不想竟是白無雙,既驚又喜道:“無雙!?怎麼是你?你怎麼來了這裡?”

白無雙不自覺地流下淚來,語無倫次地道:“我與宗主立下誓言,找不到你便不再回宗門,誰知這一找就是二十年,我尋遍了察燕每一寸土地,沒想到你竟在這裡。我還活著嗎?我莫不是在做夢吧?與你相見的夢我倒是常做。即便是夢,我也再也不願醒來,就讓我死在這夢裡吧。”

無憂子收起了光芒,落在白無雙面前,抬手打了他一巴掌。白無雙吃疼,“哎呦”一聲,正欲發問,無憂子卻道:“知道疼就不是在做夢,還不進去,要等著被那些畜生吃掉嗎?”

白靈兒拽著白無雙的手,將他引至屋裡,點起燈來,將門窗封死。石丫見白無雙面容滄桑,問道:“姐姐,這是哪位長輩?”

白靈兒道:“這是我與你提過的白元六長老,白無雙。”

石丫見他始終緊握著白靈兒的手,心裡有些怏怏地,替哥哥鳴不平,便上前從他手中拽過白靈兒的手,說道:“原來你便是白無雙,竟能找到這裡來,定是下了很大功夫。”

白無雙注意力全在白靈兒身上,並不在意這些細節,便又滔滔不絕地道:“我先是以大關城為中心,向四面八方去尋找,一直將整個察燕都找遍了,也未有任何蛛絲馬跡,後一個個的去問,才打聽到有人見你跳進拉瓦深溝,才想你或許是藏在谷底了,於是便奮不顧身地跳下去,與一些樹怪纏鬥了半日,險些喪命於此,又耐著性子向下沉去……”

無憂子見白無雙的模樣,便猜出了幾分,打斷他道:“你們幾個年紀輕的熬夜無妨,我這把老骨頭了,做不得不眠不休的事。”草草拱了拱手,道:“恕不奉陪!”說完,便兀自回房歇息去了。

白無雙才發現無憂子的存在,望著他的背影問道:“這位老者是?”

白靈兒道:“他是我們的師父,無憂子。”

白無雙“哦”了一聲,又上前拽過白靈兒的手,感嘆道:“真的讓我找到你了!”說著,手中下意識用了用力,溫柔且擲地有聲地道:“今後再不和你分開了!”白靈兒雖然也為重逢而高興,但聽他說這些話,心中還是有些膈應,至少不知該怎樣回答。輕輕地抽回手來,道:“折騰了這許久,你也累了,還是早點歇著吧。這島上不同於外面,那橫公魚時常出來作祟,你初來,帶來的生人氣息極易勾起他們的獸性來。”隨手從桌上拿起一個酒壺來遞給他,道:“喝些梅子酒,能消除些塵土氣。”白無雙接過酒壺,仰頭一通豪飲,讚歎道:“好酒!”

石丫道:“姐姐,我去將那石床收拾一下,叫無雙長老早些休息吧。”說著將當年與白靈兒療傷的石床收拾出來,鋪了些幹樹葉,又將一塊粗布遞給白無雙,道:“這裡十分清苦,委屈你了!”

白無雙沒有親夠,卻見白靈兒若即若離,十分冷淡,也不好多糾纏,便接過粗布,道:“我風餐露宿慣了,這已是極好的了。”說完,坐在狹窄的石床上,眨眨眼,便滾落了一串“珍珠”,呆呆地看著白靈兒。白靈兒心頭一蕩,不忍看他,拽起石丫進到房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