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桉在冰城出發前,子悠並未說要如何“分贓”,方才隨口說的,一是為了安撫博文、古月,讓他們見到真真切切的實惠;二是白桉已抱著破釜沉舟、但求一死的決心,管他誰佔誰的領地呢,只要自己將妥木兒五個抹了脖子,便也似古月那般,退隱到極都去,做個逍遙仙人。

博文聽他說要“兩路夾擊”之時就已經動了心,又聽說要將党項數州之地劃給自己,自然是欣然答應,要知道,北境與黨項比起來,不過是彈丸之地,即便如此,仍足以讓党項和沙河傾巢而出,用盡手段也要搶過來。但他卻並不急於表態,淡淡地問道:“北境又該如何處置?”白桉大手一揮道:“也是早就定好了的,都給你,都給你。”

博文大喜,卻佯裝為難道:“這事我要向國皇稟報,你在此地住上兩日,我讓他們供些香茶美人好生招待你。”白桉聽他這麼說,便知此事成了七七八八了,在殿裡足等了兩日,方才見到“外出”歸來的國皇——端坐在椅子裡,像一尊神仙。

霍盧國皇關雎子形容佝僂、面色慘白,活似一具乾屍,似笑非笑、有氣無力地望著白桉,問道:“你是代誰來的?”

白桉自知不可言說黑剎,便含糊著答道:“我為自己、又為國皇而來。”

關雎子好奇,深邃而空洞的眼神忽然閃過一道光,道:“哦?怎麼說是為我而來呢?”

白桉道:“霍盧雖大,卻還不夠大,若是能一統山海,國皇豈不是古今第一人嗎?此話雖大,但對於國皇的雄才大略來說,只不過是個時間問題。至於什麼白元、黑剎,只不過頑石一塊,是用來墊腳還是用來絆腳,全在聖上定奪。”

關雎子道:“你這是要說服我與黑剎聯合嗎?”

白桉一怔,自知是瞞不過他,便乾脆說道:“若說起來,黑剎與霍盧、與聖上並無瓜葛,他只是在察燕興風作浪,哪裡敢與霍盧這等大國相抗衡,且看白元,請來一個漢美特使便讓黑剎畏首畏尾、舉足不前。各方勢力佈局察燕,前來搶佔先機,難道聖上甘願丟掉這大好時機嗎?”

關雎子早已有這個打算,只是他也是有著自己的苦衷,未能抽出身來。如今白桉是有求於他,怎麼能這麼輕鬆地答應呢?還是要探探他的底細,於是假裝為難道:“你說得天花亂墜,是欺霍盧沒這等能人志士,看不透其中利害關係嗎?我也未說就不出手,只是天下哪有‘只讓馬兒跑不讓馬吃草’的道理。乾脆說些實在的,也好快些定奪,否則,任你察燕打得天翻地覆、殺得昏天黑地,我也絕不出手。”

白桉又將前日與博文說的話又說了一遍,道:“事成之後,將党項並弘吉喇之地盡數歸於國皇,我只求能夠得報大仇,至於黑剎想要什麼,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關雎子聽他如是說,便斷定他出使前並未得到惠澤和子悠的承諾,只是信口胡說,哄騙自己,勃然大怒道:“好大的膽子,你竟敢處心積慮欺我,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白桉一驚,卻並無畏懼之色,哈哈大笑道:“我欺你?於我有什麼益處呢?對於求死之人,你們兩邊國土誰增誰減又與我有什麼相干?霍盧出不出手對我而言只是捎帶殺幾個人而已,對於聖上而言意味著什麼,還需要我來挑明嗎?若是還猶猶豫豫、試試探探難以定奪,叫華夫或是漢美搶了先,恐怕霍盧想要出手都沒了機會。再者,若是沒有黑剎在後掣肘,爾等又有幾分取勝的把握?即便一番鏖戰最終取得勝利,又要付出多少代價?在下向來一言九鼎,說出的話自然是算數的,來,請備下紙筆,與你簽訂一紙契約,打消你的顧慮便是。”

關雎子趁他腦熱,忙讓人將紙筆給他,看他寫下了交割契書這才放心。強忍住笑意道:“既如此,我便勉為其難幫你這一次,若日後取得了戰果,還望你信守承諾。”

兩邊又交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