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莖越發粗壯,再難用匕首一擊即斷,有時砍上三五刀也還是藕斷絲連,明顯地,這些根莖不僅較方才粗壯了,其皮面更是堅硬了不少,且沒了那些汁液,啃之糟糟,嚼之若糠渣。被狠狠抽中了幾次之後,白無雙再不惜力,祭出真氣來護住自己,讓它近不得身。他心裡不免疑惑,如果這些根莖是從上面蔓生下來,應當是越深越細,越深越新嫩才是,怎麼恰恰相反,越往深處反而越粗壯老成呢?再者,這拉瓦深溝到底深深幾許?落了這半日仍是不見底。若是在陸面上,五六百里都飛去了,然而在這深溝裡卻始終如墮無盡深淵,飄飄蕩蕩且危機四伏。沒有了那汁液的滋養,往日那種憂鬱之氣再度漫上心頭,眉頭也禁不住鎖起來,他開始在心裡自問:“值得嗎?”“你若在她心裡,又怎會二十年不肯露面?讓你受盡了屈辱、委屈、苦難。”“或許她遭遇了什麼不測,又或許她早被白崇一謀害致死了……”想到這裡,他心頭一震,隱隱地疼,使勁搖頭,喃喃道:“不會的,她不會那麼輕易就死掉的,定是有什麼難處,或是被困在了哪裡。”念及此,他再度橫下心,屏住氣,向下沉去。那些粗壯的樹根越來越稀少,及至再也見不到了,只聽見腳底下有什麼東西在嘶吼,吼得讓人心神震顫。白無雙心裡道:“又是什麼牛鬼蛇神?莫不是你害了靈兒?”

再向下,那吼聲更近,但卻不似方才那般空靈悠長,仔細辨之像是人的嗚咽聲。在這種地方又怎會有人呢?若真是有人,又會是什麼人呢?捱得越緊,那聲音越真切,越嘈雜,他更加確定,這些聲音不是別的正是人聲,且是一群人,成千上萬人的聲音。白無雙開始有了怯意,頭上的髮髻衝冠,噼裡啪啦炸響,讓他心裡躁動不安。越是不安,那種胸悶的感覺越甚。到最後,他只得縮起雙腳來,唯恐被下面的眾人拖將下去,扒皮抽筋,將自己分而食之了。

正當那些那些聲音即將貼近他耳旁時,只覺得腳下被什麼東西猛地拉扯了一下,緊接著將他拖進了一道狹窄的通道中,白無雙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只以為是被那些人拖到了洞穴中,不由自主地大聲吼叫起來。然而,那些人聲卻漸漸地越來越遠,最後消失不見。霎時間,他的氣息耗盡,真氣光暈閃了閃消失不見了。此刻,黑暗才真正將他完全吞噬。他暗忖是不是墮入了巨獸之口,這滑膩狹窄的不正是它的“食道”嗎?他提著一顆心,真切感受著穿過“食道”的順滑,當從食道中穿出時,腦中一陣眩暈,似乎天地互換,調轉了個,頭向下飛速墜落。好在,周邊開始有了些氣息,他猛地吸了一口,調運起真氣來,將周邊照亮了些。“難道自己還活著嗎?”他頭腦中有些恍惚,好似剛才經歷的那些已極遙遠,甚至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再或者,像是一個夢,自己仍在下墜,而沒有觸底。

又向下落了片刻,一陣微風拂面,帶著些鹹腥氣息,緊接著竟聽見了海濤拍岸的聲音。白無雙不解,難道無意間闖進了洪流或者浩淵?天地間一片黑漆漆的,他辨不清方向,更不知身處何地。慢慢摸索著,落在一個小島上。

藉著身上微弱的光暈,他發現這島上竟有一處院落,且院裡灶臺下還有炊火未完全熄滅,閃著點點星光,讓人觀之而心安。白無雙正要上前去敲門,卻聽見身後海水攪動,轉頭看竟發現幾個渾身泛著金光的人竟從海水中慢慢向岸邊爬上來。白無雙大喜,上前問道:“偶至貴寶地,攪了你們清淨,望見諒!請問這裡可有個姑娘,喚作白靈兒的?”沒想到那些人卻全不睬他,呆愣愣地爬上岸後,向自己慢慢走來。再看水中,又源源不斷地爬上更多的人,口中發出的嗚咽聲令白無雙驚駭——這不正是方才那人聲嗎?竟是他們發出來的。

白無雙收起客套,直來直去地問道:“你們是些什麼人?”剛問了一句,當前一個已至近前,猛地伸出手來就要扼住他的咽喉。白無雙閃身躲過,口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