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黑衣人,足有千餘眾,氣勢森森,如鬼影一般。若不是袖口的一條白道,誰也辨不出他們是不是黑剎忍者。

離得近了,白靈兒他們才辨別出來,來的不是別個,正是他們往日的同門、昨日的叛徒、今日的敵手——白松。白松、白梧看見白靈兒、白楨、白榆幾個也著實有些意外,沒想到還有這般巧合,不偏不倚正讓他們撞見。特別是白松,雖然此前早就聽說白靈兒“死而復生”,但如今親眼見到還很是吃驚,畢竟是他親手將她丟下深溝裡的。

朵朵爾不認得白松幾個,見一身黑衣、黑麵紗,以為是黑剎忍者,底氣便一洩而光,暫停了動作,從陣眼中抽身出來,問道:“不知來者何人?所為何事?”又道:“我沙河與黑剎睦鄰幾十年,一向友善,敢問是我哪裡做的不到嗎?”

沒了寒冰陣的壓制,白楨的火爆性子又復燃了,朗聲道:“他哪裡是什麼黑剎,乃是我白元的叛逆之徒,名叫白松,旁邊那個是他的同夥,名叫白梧,那個戴著面具的不知是誰,後面那些弟子也有些面熟的,我猜都是些掛羊頭賣狗肉的樣子貨,唬得了別人卻唬不住我。你看他們由白染黑,由正入邪,是要遭天譴的!”

白梧心裡愧疚,直往白松身後躲。白榆見他那副模樣,戲謔著挑撥道:“老七,別來無恙啊!如今宗門裡因變故作了些調整,白魅做了大長老,沖虛子做二長老,你的位子宗主還一直給你留著,等你和無雙回來。”白梧一時無地自容,白松怕他攪得人心渙散,搶過話頭說道:“若是一個兩個出離就罷了,如今九名長老跑了大半,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白崇一倒行逆施,欺壓日久,我等出走,實屬無奈。分明是你白元對不起我們,哪裡是我們對不起白元。你說白崇一留著位子,那為什麼不見他來相請?無間的大門從不曾關上過,哪怕不能親至,連封書信也懶得寫嗎?”一番言論又將白梧說動了。這麼久了,並不見有人來“營救”自己,反而是身邊白松一直視自己為親兄弟,沒有半點猜忌之心。

朵朵爾知道眼前的不是黑剎忍者便放下心來,見兩方互掐起來,對他來說顯然是個極大的利好。便挑撥道:“原來是故人相見。原以為只有我沙河能出這樣的反骨,原來你白元出得比我還要多。以我之見,這種事縱容不得,否則算是作了極壞的示範,有一個便會有第二個,以後更會有無窮盡的煩惱。”

沖虛子道:“這是白元的家事,不勞你操心。”嘴上這麼說,但白松的到來確實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三足”鼎立之下彼此間相互掣肘,不論是誰都不敢輕舉妄動。他頭腦飛速轉動,想著破解之法。與白松之間可謂“內部互斥”再加上與黑剎的勢同水火,兩相疊加之下自然是仇恨更深重些;與朵朵爾之間,則是“利益”之爭,根本上不過是搶奪地盤,並不存在什麼血海深仇仇恨,如此看來,變成了理性和感性的抉擇。再從實力上,除了那戴面具者不知何方神聖之外,白松一方實力平平,並沒什麼可顧慮的,何況白梧還在左右搖擺,是可以爭取的。如果先打朵朵爾,保不準白松會背後下黑手,到那時容易雞飛蛋打。因此,不管從哪方面來想,都應該先把白松解決掉。

白松自然知道自己的處境,若是兩邊合起來打他,他了無勝算,但出征前惠澤信誓旦旦的樣子又不像是誆他,也不知所謂的“自有手段”到底是什麼手段,眼下只能拖著兩邊,給惠澤留出足夠的時間來。正在沖虛子打定主意要對他動手時,白松搶著道:“爾等果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沙河與黑剎相接處綿延千里,即便打下了,你又能守得住嗎?”又向朵朵爾道:“巴圖魯也好生糊塗!你只當我是來打你的嗎?我向來知道閣下的本事乃是冠絕天下,寒冰陣更有無窮威力,讓人聞之膽寒。你看我兵不過千百,將不過三人,即便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冒犯了閣下魯威嚴,實在是懷著誠意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