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是仁義之君不為過吧?今日送他個順水人情,他日或許能換一個‘投桃報李’也未可知。我們只是放他回去,又沒有縱他行兇,逃得過這第一道防線,未必能夠逃得過第二道、第三道防線,難道我們比宗主更有本事嗎?”

白楠猶豫了片刻,道:“話雖是這般說,只是……我心裡始終有些羈絆。”仍不甘心,又問道:“就這般放過他?”

白蕙想了想道:“莫不如退一步,將那無關痛癢的弟子留下一兩個來,叫他不管到何時都有個顧慮。”

白楠道:“我如何想不到!方才說要留下他胞妹,實則是試探其底限,不想卻將他說惱了。”

白蕙笑道:“他兄妹二人情比志堅,如何能容得下你這般強行拆散,換作是你,你會將我許給別人嗎?”白楠不語,白蕙繼續道:“那清風雖不是他的嫡傳,但卻十分器重,此子性子極烈,修為又高,即便留下了也防不住,那清心乃是個病秧子,萬一出些岔子,我們也不好交代。唯有那個叫陸壓子的,形容畏縮,心細如婦,多有妒賢嫉能之像,觀之不似人君,可將他留下,想必石三等眾人以大局為重定不會拒絕。”

白楠想了想道:“若按你說的,留下這樣一個廢物又有何用呢?”

白蕙道:“廢物用對了地方才有無限妙處,莫要小覷了他。”白楠點點頭道:“如此,便依你之言。若是他答應尚可,若是不答應,縱是拼上一死也要將他埋在這大山之中。”

白蕙道:“你在這等著,我去與他交涉。”說完,便向清心帳內走去。到了門前,挑起簾之一角,對著石三道:“石三兄弟,借一步說話可否?”石三見是白蕙,便出來與她答話。白蕙欲上秀源頂上去,石三道:“就在這邊吧!”

白蕙道:“我方才勸了師兄,你也要體諒他的苦楚。如何來的伊督,不消我說,你自己心裡也清楚。宗主多次來信叫我兩個看住你,好在這二十年來你算得上安分守己,不曾離得伊督半步,因此我們相安無事,處之融洽。如今你不曾知會便執意要走,若是我們兩個無動於衷、毫無反應,日後宗主責問起來,我們又該如何應答呢?你是聰明人,這些道理我不說,你也該清楚。所以,請石三兄弟體察我與師兄的難處。”還未等石三答話,她便又繼續說道:“若放在平時,你回便回了,我等只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看不見,可是你要帶著白靈兒,又行得這般匆忙,不免讓人心生疑慮。”說著,竟抽泣起來,哽咽道:“我深感你對八姐的搭救之恩,因此將白楠攔住趕來勸你,也望你給我一個交代才是。”

等她再不說下去了,石三才緩緩地道:“要留下陸壓子嗎?”

白蕙道:“如此甚好!”

石三道:“不可!”

白蕙收緊了面色,道:“那大家都不要走了,來個魚死網破吧!我兩個死了,白元尚有千百萬名弟子,你們幾個死了,新黨又有幾個有生力量呢?”

石三想了想道:“陸壓子乃是我的嫡傳弟子,萬萬不可。”

白蕙知道此事有所緩和,便勸道:“嫡傳弟子反倒好說,比別個都要更親近些,勸起來也容易。再說,你不過回去三兩日,再回來豈不是又團聚了嗎?”

石三半天沒有說話,轉身挑起簾來叫道:“陸壓子,你出來!”待陸壓子怯生生地出來了,便說道:“你乃是我的親傳弟子,與清風不同,清心如今又帶病在身,我等心急回去,留你暫時守在這裡,我不日便回來替換你,如何?”

陸壓子看了看石三,又看了看白蕙,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又好似什麼都沒有明白,點點頭道:“我命是拜師父所賜,理當為師父排憂解難,要留便留,我沒什麼怨言。”

石三心頭一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漢子,你且放心,我不日便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