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退居到絕崖之後,白崇一將漪嵐葬在了沉沙島上,他在島上住了幾日,獨享一段清靜時光後,便又回到絕崖,準備放開手腳大幹一場,直面黑剎、直面每一場迎頭痛擊。

白崇一將眾人召集起來,商定反擊之策。若是再不出手,叫黑剎盤踞日久,形勢會更加糟。他神情凝重,掃視了眾人一圈,問道:“接下來,該何去何從,還要聽一聽你們的看法。”

眾人一個個蔫頭耷腦,提不起興致來,滿堂上下,除喘息之外再沒有一絲聲響。此時,普一卻緩緩站起身來,面向白崇一,說道:“這等事我還是有些心得的。起初是不甘心、不服氣、不願接受,幾乎拼盡全力想要扭轉局勢,甚至想要與他同歸於盡,然而一次次事與願違之後,便會墮入無盡的絕望之中,稍有不慎便又會被帶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眾人仍是不言,白崇一皺起眉頭質問道:“你說這些有何用意?是想告誡我,不必做無謂的抗爭嗎?”

若在以前,這一句反問,會讓普一噤若寒蟬,更有甚者,會嚇得靈魂出竅,然而,這一次普一卻沒有退縮,迎著白崇一的話鋒,理直氣壯地答道:“我說這些,並不是給宗主和諸位長老潑冷水,恰恰相反,是要提醒諸位,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切記重蹈我的覆轍。”

白崇一心頭之氣更盛,質問道:“你的經歷對我可以同日而語嗎?”

普一笑無奈地笑了笑,道:“自不可同日而語!只是‘君子性非異也,善假於物也’,願以我之過往,為君之戒勉!”

白崇一又要發作,卻見青術站起身來,道:“薩滿一片赤誠之心,我輩皆有感應,若是他的經歷不足以深刻,那我想我的經歷應當足夠讓人警醒。黑剎其性,多陰謀、詭詐、邪祟,所用之功陣法、所走之途徑,皆為旁門左道,一味地與之正面相扛,不若查其要害,把其脈理,直搗黃龍,直打七寸。”

白崇一冷笑道:“你二位只有失敗的教訓,沒有成功的經驗,除叫我們警醒之外,不要再妄議進退了。”

白魅又挺身而出,對著白崇一施了禮,說道:“我等皆是好意,宗主何必將氣撒在我們頭上?若是迎敵不力或是違抗軍令,莫說苛責,即便是軍法從事也絕無怨言。既然是要商量,便要廣開言路,以誠納諫,而不該這般充耳不聞、高豎心牆。若要我說,二位之諫言對白元而言皆是至誠箴言,若早早採納,何至今日?”此話說得凌厲,卻仍是留足了情面。滿堂上下,對白崇一的不滿已到了頂點,只是個個敢怒不敢言,今日從大長老口中說出,直覺得暢快,只是白魅礙於情面,還有些放不開。

對於白魅,白崇一還是要收斂些,因為身份特殊,在他心裡的位置自不是普一與青術能比的。然而這些話聽上去卻格外刺耳,彷彿在當眾向他的權威發起挑戰,對於這等事,白崇一自是忍不了的,卻又不能失了人心,便緩步行至人群中央,目光一一掃過,冷笑了一聲道:“你們這是宣洩不滿,還是在逼宮呢?”

白魅又施了一禮,道:“若宗主這般問,我等皆退下,待你謀定了,我們上陣殺敵便是,何必在此平白傷了和氣?”

白崇一又被搶白了一句,噎得半晌無言以對,直直地盯著白魅看了許久,強壓下心中的怒氣,笑了笑道:“好!你們說,我聽著!”隨即坐回自己的位子裡,強擠出笑意來,問白魅道:“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白魅點了點頭道:“有!”

白崇一道:“那就快說吧!”

白魅道:“白元,看似是個宗門,實際乃是個大熔爐,不論是歷史上還是如今,從來不是某個人、某個姓氏為骨幹,也從來不將某一言、某一論斷奉為圭臬,而是一向‘雜亂有章’‘縱橫有度’,在我看來,這正是白元能夠傳承六千年而不衰的制勝法寶。時至今日,宗門之中仍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