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曄軒整整昏迷了一夜。林艾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醫院的,站在走廊的拐角處,默默地看著許父同醫生交流著,一個晚上,光鮮的許夫人憔悴了,依偎在梁母的肩上,留著淚。

醫生護士進進出出,她木然地走到病房前。許夫人一看到她,剛剛還黯然流淚,這會兒,就揮起手臂,狠狠的打了她一個耳光,同樣是在左臉,&ldo;你給我滾!&rdo;聲音陰冷充滿了恨意。

梁母過來扶著她,低低勸說什麼,林艾聽不見。其他人冷冷地看著她,厭惡、憎恨,林艾摸著火辣辣的半邊臉,眼睛一一地看向許母,許父,梁母,還有梁父。

她深深的彎下了腰,&ldo;對不起!&rdo;長發垂下,遮住了她臉上的痛,掩蓋了她的悲慼。

一切都錯了。

林艾坐在醫院的小花壇邊,梁雨陵站在一旁。北風吹動的她的長髮,髮絲在風中調皮都舞動,撓著她的臉。

&ldo;我現在才知道,那年曄軒為什麼死活要改高考志願,無論許媽媽多麼堅持,原來竟是為了你。我一直以為,以為‐‐&rdo;梁雨陵的聲音沙啞、無奈,眼圈紅紅的,布滿了血絲。

林艾恍惚的,卻聽得真切,難怪他會在n大。她的喉嚨哽著,寒風吹動著雙眼,帶去了淚水。

&ldo;林艾,你到底有沒有心?&rdo;梁雨陵默然地留下這句話就走了。

傍晚的時候,林艾一個人悄悄地站在許曄軒的病房外,隔著玻璃看著他躺在那裡安靜的睡著。斷了兩根肋骨,醫生說只差半厘米就外掛脾臟了。

梁雨陵一個人在裡面陪他,她溫柔地用濕熱的毛巾輕輕地擦拭著許曄軒的臉,坐在他的床側,就那麼望著他的臉,第一次毫不保留地展示了她的深情,緊緊地握住許曄軒的手,摩挲著。

林艾看見了她左眼的淚珠,一滴,一滴地打在許曄軒的手上,慢慢的滑過。

可林艾面對的只有那層冰冷的玻璃,她的手輕輕的觸碰,似乎在描繪著他的臉。隔著的何止是那層透明的玻璃呢?

林艾的眼睛痠痛了,倉促的轉身離開時,慌亂中撞上了來人,力氣之大,他手中的保溫桶&ldo;嘩&rdo;的掉在地上,空曠的走廊上響起空蕩蕩的迴音,蓋子蹦到幾米之外,菜汁散出來,濺了兩人一腿。

林艾低著頭,一直說著&ldo;對不起‐‐對不起‐‐&rdo;

她蹲下來,看見對方的黑色皮鞋,深色的褲子上粘的米飯、菜葉,身邊也沒有東西可以擦拭,她就用手彈去他褲子上東西,拽著衣角,緊張得就去擦皮鞋上的贓物。

&ldo;走開‐‐&rdo;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

冷漠的聲音,林艾一怔,往冰冷的地上一坐,林艾的臉通紅一片,&ldo;對不起‐‐&rdo;

站起身來,抬起頭看清來人,呆呆地看著他‐‐梁雨陵的父親。

梁父緊繃著臉,臉色異常寒冷,右腳決絕地向前一邁,狠狠地踢開了一旁的保溫桶,保溫桶滾到了樓梯口,順著臺階,&ldo;啪&rdo;&ldo;啪&rdo;滾了下去。

心,隨著一個個&rdo;啪啪&ldo;聲,墮入萬丈深淵,一層又一層的墜落。

林艾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身體簌簌發抖。滿手的油膩,衣角也沾滿了汙穢,狼狽不堪。

眼前,似乎又凝起淡淡的霧氣。難堪、心痛。

護工過來時,看到一地的狼藉,倒也不敢聲張,小聲地罵咧咧的,能住這一層的,都是非富即貴的,惹不起啊。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