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回到屋內,每一步都走得極為沉重,她深知蘇晴心中的委屈與憤懣,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將侍從的話轉述給她。蘇晴坐在那面略顯陳舊的銅鏡前,手中正拿著一把桃木梳子,方才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著自己烏黑的長髮,此刻動作卻猛地一頓。她的眼神中瞬間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那麼一瞬間,往昔與太子相處的點滴溫情似乎在眸中閃現,但很快,這些都被深沉的冷漠所取代。

“緊急軍情?哼,他若真的在意我,哪怕只是心中有我一席之地,又怎會連派人來告知一聲都做不到?”蘇晴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自嘲和無盡的苦澀。她緩緩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手中的蘭花繡帕,那帕子上的蘭花似乎也在這一瞬間變得黯淡無光。這繡帕曾承載著她對太子的一絲期許與柔情,如今卻只能在她指尖摩挲間,給予她微薄的慰藉,彷彿在提醒著她曾經的天真與傻氣。

小翠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蘇晴,她的心中滿是不忍,想要開口勸解,卻又覺得自己的話語是如此無力,只能輕輕地嘆息一聲:“姑娘,太子殿下的心意我們做下人的看不懂,但您也要保重身子。這宮中日子還長,莫要為了一時之氣傷了自己。”

蘇晴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兒,銅鏡中映照出她蒼白的面容和微紅的眼眶。她的心中猶如一團亂麻,充滿了矛盾。一方面,太子的失約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讓她感到失望和憤怒;另一方面,那些曾經的溫柔繾綣、耳鬢廝磨又豈是能輕易忘卻的?她無法完全割捨對他的感情。在這深不見底、冰冷徹骨的宮廷之中,她本就如同一葉孤舟,在驚濤駭浪中漂泊無依,太子的出現,曾如同一束光,給她帶來過溫暖和希望,讓她有了片刻的安心與依靠,可如今,這光似乎也要漸漸熄滅了。

侍從在門外等得心急如焚,不停地抬手擦拭著額頭上冒出的冷汗。他不時地望向緊閉的朱門,那扇門彷彿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將他與屋內的蘇晴隔開。他深知太子對蘇晴的重視,若是此次未能完成使命,回去必定會受到嚴厲的責罰。他咬了咬牙,再次鼓起勇氣,對小翠說道:“請姑娘再向蘇姑娘轉達殿下的誠意,殿下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這次邊境的敵軍來勢洶洶,軍情如火,殿下一夜未眠,剛忙完就立刻命我送簪子來賠罪,他是真心牽掛著蘇姑娘啊。”

小翠再次進入屋內,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懇求:“姑娘,太子殿下的侍從還在門外等候,您看……要不您就見他一見,聽他把話說完?”

蘇晴深吸了一口氣,她的內心好似有兩個小人在激烈地爭吵,一個勸她放下身段,聽聽太子的解釋,畢竟那是她心心念念之人;另一個卻冷笑著提醒她,莫要再次被這虛假的溫柔所迷惑,否則受傷的只會是自己。最終,理智稍稍佔了上風,她緩緩站起身,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門口。

當她開啟門的那一刻,侍從立刻上前,雙手捧著玉簪,那玉簪在陽光的映照下愈發顯得溫潤剔透,簪頭的蘭花嬌豔欲滴,似乎在訴說著太子的深情。侍從的神色焦急而期待,眼神中滿是懇請蘇晴收下的意味。

蘇晴的目光落在那支玉簪上,她能感覺到玉簪的溫潤和美麗,但她的心卻如同被厚厚的冰層包裹。“替我謝謝太子殿下的美意,但這份禮物,我受之有愧。”蘇晴的聲音平靜而冷淡,彷彿一潭死水,沒有一絲波瀾,她的眼神直直地盯著前方,避開了那支玉簪和侍從的目光。

侍從一愣,他原以為蘇晴只是一時之氣,只要見到玉簪,聽了他的解釋,或許就會心軟收下,可沒想到她會如此堅決地拒絕這份禮物。他急忙說道:“蘇姑娘,殿下他……他真的很在乎您,這次真的是意外。您就看在殿下平日裡對您的好份上,收下這簪子吧,否則小的回去實在無法向殿下交代。”

蘇晴卻已經轉身,緩緩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