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了,還是艾尹真。用這個名號帶著滿人出面說話,於滿人一族,於他自己,都有莫大好處啊。

“我跟李肆……不共戴天!要我胤禛去舔他的臭腳。此生都休想!你們再提這事,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心裡這麼想,嘴裡卻還硬硬咬著,胤禵跟弘曆對視一眼,臉上卻閃過喜色。四哥/阿瑪的脾性他們是再熟悉不過了。這已是心動了,至於這般賭咒發誓,跟聖道不共戴天的是雍正和胤禛,不是艾尹真嘛。

胤禵和弘曆退下,入夜時,胤禛還在奮筆疾書,給他張羅著晚餐的李衛好奇地問:“主子,前日才交了稿,現在又在忙什麼?”

胤禛眼中閃著智慧的光芒,沉沉地道:“我要給聖道獻上定西域之策,聽說噶爾丹策零奔逃,如果聖道要西域長治久安,對羅剎和西域之西也要以攻為守,就該放噶爾丹策零出西域,一面拒他請降,一面容他收聚部族,牽動諸汗國局勢。由他擔起翻攪諸汗國大勢的重任……”

李衛眨了一陣眼睛,半響才激動地道:“好哇!主子深謀遠慮,要南蠻深陷西域泥潭,動彈不得!窮兵黷武之下,崩了他的國勢,真真讓奴才五體投地!”

胤禛看了看李衛,欲言又止,還微微打了個寒噤。

天山之南,葉爾羌城,本該是黃昏時分,天色卻像是已近深夜。城門官阿卜都哈里克打了個寒噤,眺望黢黑如濃墨的天幕,心道怕是要下大雨了。

在這裡,春雨可真是貴如油,但阿卜都哈里克卻沒一點喜意。從和闐到葉爾羌,再到喀什噶爾,這一條線族群混雜,由黑山白山派回部以及葉爾羌汗所領的察合臺汗國後裔等部1分掌大權,共同接受準噶爾人的管治,屬於準噶爾汗國的一部分。如今準噶爾汗國前途未卜,葉爾羌的命運也不知歸處。

上月準噶爾傾整個汗國之力,匯聚七萬大軍開向漢人的輪臺城,其中就有徵調自喀什噶爾和葉爾羌諸部的三千人馬。到今天,也就是三月二十七日,戰況還沒傳回來。

一些自伊犁方向來的商販說準噶爾已經大敗,可葉爾羌汗的部隊還沒見一人一馬回來,這些商販顯然是被漢人收買來傳播謠言的,掌管葉爾羌城的黑山派和卓加罕果斷處死了這些商販,震懾城中人心,阿卜都哈里克所守的東門外面,就高高掛著這些商人的屍體。

跟和卓加罕一樣,阿卜都哈里克此時已滿心恐懼,主戰場雖在天山以北,可天山南面卻並非祥和之地。漢人紅衣的南路兵馬在年初就攻佔了和闐,隨時都可能出現在葉爾羌城外。

如果不考慮信仰問題,天山南路到底是由準噶爾人管還是漢人管都無所謂,黑山白山回部的和卓們與葉爾羌汗國的伯克們從來都是水火不容,有一個強者壓在頭上,對大家其實還是好事。

可問題就在這信仰上,自寧夏回亂後,黑山白山派和卓即便有生死之仇,針對漢人卻採取了空前一致的態度:絕不接受漢人的統治,漢人要來奪葉爾羌,所有人都得死戰到底。因此當和闐失陷後,葉爾羌就滿城風聲鶴唳。

“這雨肯定很大,可以放鬆幾天了。”

悶雷就在頭頂打響,阿卜都哈里克長出了口氣。聽說漢人紅衣槍炮兇猛,兵能以一當十,炮能十里外轟塌城池,看這天氣,漢人槍炮發揮不了作用,肯定不會來攻了。

“裡什特,你在上面看好,我去休息下……”

他吩咐領著城衛在城牆上巡視的親信,打起了哈欠,前幾天日夜巡視,熬得太辛苦了。

回應他的是一聲鈍響,像是瓦片被拳頭雜碎的聲音,接著才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阿卜都哈里克猛然轉身,看到的是一柄短斧劈在裡什特的頭盔上,斧鋒剖開鐵盔,深深切入頭顱,一股紅中帶白的漿液正向外飆著。

阿卜都哈里克驚得魂魄皆飛,就呆呆看著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