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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真信我?剛才在這個房間,這個桌子上,跟鐵手說的話,你信了幾分?”
戚少商頓時色變:“你當真不要命了!”
“你不肯說,那我來說,”顧惜朝果然去看他的眼睛,“劉一水跟我同年進士,我運氣差他也一般,剛好一拍即合;朱源源當然是有私兵的,他跟劉一水才是故交,雖然不小心被發現了,但是正好能借著鐵手過一過六扇門的眼。”
戚少商的手往下滑,落在顧惜朝脖子上。
被扼著要害,顧惜朝反而笑了:“要不要我說得更明白一點?其實是我的私兵——偏偏要我自己去查,實在是為難人。”
“所以你不肯來金風細雨樓?沒關係的,我不怕謀反這個帽子……”
“戚少商你要逼我瘋麼!”顧惜朝掙扎起來,“我說了看不上你那些東西,看不上,你明不明白!”
“那我呢,”戚少商把他困在懷裡,“你看得上我嗎,看得上嗎?”
顧惜朝沮喪地回抱著他:“又怎麼樣呢,像我們這種人,就算私底下再如何,我要殺你照樣是要殺你,你要殺我也一樣是殺我。”
戚少商去親他:“就算我們情投意合,魚水相歡?”
“就算我們情投意合,魚水相歡。”
☆、(下)
光是想一想被看見自己一個人回來沒帶上顧惜朝,戚少商就覺得淒涼。他花了不少心力,才避開眾人,偷偷回到了自己房間。
跟走的時候一樣,什麼都沒少,什麼也沒多。
他坐在燈下,回想白天的事情,開始難過。
顧惜朝說他太自信,一廂情願去打算好將來。可是戚少商為什麼要不自信呢?他這樣瞭解、這樣思慕顧惜朝,當世決不能有人可與他相比,除非死者,除非魂靈。況且他並不是一廂情願,顧惜朝也一樣瞭解、思慕他;他們兩個人,各走一條血路,花費半生,終於到了交點,難道不該並轡同馳?
可是顧惜朝不這麼想,他甚至從很早以前就在開闢另一條路,卻一絲一毫沒有向自己透露過。
戚少商想起他拉著顧惜朝的胳膊往大帳走去的時候,他要跟他拜香,要帶他熟識他的兄弟,要從此跟他生死與共。可是顧惜朝呢,顧惜朝由他拉著走,分明也願意跟他拜香,同他共死,但還是照舊揣著那把鋒利的小刀。
戚少商的手撫到自己腹部,那裡有一個陳年的傷口,他曾經因為這個傷口魂飛魄散過,痛不欲生過;但是這個傷口已經好了很多年,連可以去剝開的痂都沒有,即使他又到了這個境地,這個傷口居然一點都不覺得疼痛。他無端對自己憤怒起來,按著那個疤痕,惡聲惡氣指責它:“人說好了傷疤忘了疼,之前你好了也罷,現在又被人劃開了,你怎麼不疼,怎麼不疼?”
門外傳來細小的響動。
戚少商猛地跳起來,拉開門——朱源源。
他又準備把門關上。
“樓主且慢,”朱源源趕緊去擋,“我是來帶話的……”
“朱先生怎麼不叫我戚大俠了?”他原想自己待著收斂心情,偏偏是顧惜朝手下人找來,一時也有了脾氣。
朱源源硬著頭皮賠笑臉:“從前在樓裡借住,守江湖規矩,從今天起就要在樓裡做事了,自然要按樓裡規矩。”
“顧惜朝要把你押給我?”
“樓主言重,公子講,就算他不在金風細雨樓,有些事還是可以一起談的。”
戚少商聽了稍稍動容:“他還說什麼?”
朱源源見他臉色稍霽,就如實相告:“還有一句,不大要緊;公子說:有些事要是讓樓主為難,那就忘了,還同從前一樣……”
戚少商黑著臉關門送客。
躺在床上,戚少商翻來覆去地想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