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這個節氣剛剛過去的第二天,韓林治下七八百的軍佃就開始在營田當中刨秋麥收割後的麥茬兒,準備過些時日便種水稻。

樂亭營的營田在營房前後,各一百二十畝。

由於臨海,樂亭多為鹽鹼地,劉家墩這裡屬於中田,按照兩年三熟來算,畝產大概可以到六到七鬥,換算下來,十二斤為一斗,合計年產大概約一千五百石左右。

而卒伍一日糧一升五合,年約五石半,大約可以養活二百六十人的戰兵。

剛到樂亭時,那時營制還未滿額包括戰兵跟著的親眷總人數就已經超過了千五之數,隨著兵額滿員,連帶著親眷一起,現在韓林治下大概已經到達三千之數。

而就這點田地的產出,也就能養活什一的人口都不到。

但這田地不要白不要,因此韓林便派治下的軍佃去刨高家去年秋天的麥茬兒。

諜報司第一隊的隊長李繼元以前就是個農戶,重操舊業之下,屬他乾的最快也最賣力,悶頭幹了一會,李繼元直起了腰,杵著钁頭杆向後一看,就忍不住大罵了起來。

“葛六!你瞅瞅你這地刨的,比他孃的比賴頭兒臉上的麻子還深,你當稻子像高千總臉上的鬍子,幾日就從臉皮裡鑽出來?”

諜報司第二隊的隊長葛六滿臉地不樂意:“俺以前是殺豬滴,又不是你這樣的泥腿子,誰知道這地究竟應該怎麼開,怎麼種?”

李繼元將钁頭扛在肩膀上,往回走到葛六身旁,忽然看見他們兩隊的隊員也紛紛圍了過來,便罵道:“去去去!都他孃的幹活去,有俺倆歇著的份兒,有你們歇著的份兒?”

十來個諜報司的隊員紛紛苦著個臉,又開始幹活,他們大部分都是遊手好閒的青皮,哪裡幹過這般重活兒。

李繼元從懷裡抽出了一杆菸袋鍋,點上,剛吧嗒了兩口就被葛六給搶了去。

葛六也吧嗒了兩口,隨後十分享受地閉上眼睛,對著李繼元問道:“繼元,你說大人的法子能成麼?”

李繼元又將菸袋鍋搶了回來,破口大罵道:“你個鐵公雞,老蹭俺的煙抽,大人又不是不給你發銀子,自己買去!”

葛六嘿嘿笑了兩聲:“俺鐵公雞?俺再鐵公雞能鐵的過楊把總?不是,俺問你呢,你說能成不?”

李繼元瞪了瞪眼睛:“你問俺,俺問誰去,反正都是大人吩咐了的,咱照著做便是。”

“哎?你跟底下的兄弟知會好了沒有,郭頭兒說了,下手輕一些,莫要鬧出人命。”

“郭頭也太小瞧咱們這幫弟兄了,都是下九流出身自然知道怎麼用勁兒,俺都說了,專挑打不死但疼得要死的地方打。”

葛六擠眉弄眼的繼續說:“俺早就看這幫本地人不順眼了,咱們剛到時是咋欺負咱們的?大冬天的往咱們走的道兒上澆糞水,咱們想買點米柴也不賣,還是那老張家遣人過來低價賣予咱的。”

想到這裡李繼元心中也憋著一肚子的火:“個狗日,要不是大人不讓,咱們不將他們的屎打出來,算他拉的乾淨!”

看著那些十分生疏的隊員們,李繼元又罵道:“狗日的,輕一些,你當是地是娘們呢,使那麼大勁刨!”

一片鬨笑當中,葛六同樣跟著罵道:“大人養活咱們可不是白養活的,到時候都機靈著點,只要不打死打殘,都給我狠狠地幹他們!”

春分剛剛一過,韓林便吩咐人過來搶種,這麼吩咐肯定會與高家起衝突,因此在蔡鼎的建議下,韓林只讓男人過來刨地。

這些軍佃們大部分也都是農戶,他們不知道韓林所做的打算,在田間乾的十分賣力,談笑之間就將活兒給幹了。

“怎地還不來?”

這些農戶不著急,但是知道此事的目的的,從辰時開始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