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他孃的也能叫營房?”

距離樂亭縣城四十里開外的劉家墩,高勇看著眼前所謂的“營房”直瞪眼。

十幾間破落的屋子正歪歪扭扭地躺倒在大地上,其中一些已經房倒屋塌,只留了斷壁殘垣,裡面大部分的木料和完整的磚石已經被抽走,看樣子應該是被左近的農家搬了回去。

聽到高勇的話,前來交接的前一任鎮戍的書辦,撇了撇嘴,聳了聳肩意思到他手裡的時候就這樣,他也沒什麼好辦法。

高勇繼續向營房後面的校場看去,一看,就又忍不住跳起腳來:“你們在校場上種地是怎麼的?這他孃的校場上的褶子,比高爺卵子兒上的都多。”

書辦奇怪的看了高勇一眼,隨後一句話就讓高勇閉上了嘴。

“你們真用校場操練啊?”

“你……我……這……”

高勇被這句話噎的夠嗆,半天都嘣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來。

書辦拍了拍高勇的肩膀:“飯都吃不飽。再說了,誰能想到你們真要屯駐這兒,這裡已經十多年沒人屯駐這裡了,歷任駐軍都在縣裡自在快活,我看吶,你們這是沒苦硬吃。”

“差不多得了。”

接著,書辦轉頭向一旁的韓林說道:“韓守備,勞煩您將這交接的文書給下官簽了吧,下官好回去覆命。”

韓林一邊收回了眺望的目光,一邊看似不經意地問道:“既然十多年沒有戍卒屯衛,那這軍屯是誰在種?我看這稻茬都還是新的。”

書辦一邊看著韓林簽字,一邊回道:“聽說在萬曆爺時就已經典質給鬱家啦,鬱家又包給了王家。”

徐如華在旁邊一愣:“這不是侵佔軍屯麼?”

書辦先是瞅了瞅徐如華,挑著眉說道:“天底下都這麼幹。”

看了韓林一眼,書辦笑道:“怎麼著,守備大人是想收回來?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地契什麼的都已經畫了,也不是沒有人硬收,但那群刁民一鬧,知縣為了安民也無法。”

送走了交接的書辦,楊善對著韓林說道:“大人,這士紳大族也忒無法無天了一些,連軍屯都敢侵,這每年下去要少多少糧,要多支多少銀子下去!”

“沒聽那書辦說麼,天底下都這麼幹!”

韓林冷哼了一聲:“這些士紳不巧取豪奪,不僅將農家田地侵吞強佔,還勾結鎮戍將軍屯也給侵了過去。”

“那咋辦?”張孝兒指了指遠處他們在路上收納過來的流民:“咱現在不僅要養兵,還要養活這些卒伍的親眷,將近兩千多張嘴,沒有地,這怎麼喂得飽?”

韓林嘆了口氣:“關內不比關外,關外時咱們聽令殺敵就行了,可到了關內還要管軍屯,此時才知道趙總鎮的苦楚。”

“騾子。”

“屬下在。”

聽到韓林叫他,郭騾兒就知道自己來活兒了。

“你去打探打探,這高家是個什麼路數。”

雖然在這裡韓林的品軼最高,但那是在官場當中,他能抽主薄王相舉的臉,但面對士紳豪族他卻不能這麼辦,因為他們都是民,萬一做的過活了一些,一頂“欺良壓善,傷化虐民”的帽子扣下來,他也難以擔待。

況且能成為士紳豪族,在官場當中肯定也有一定的背景,既然免不了衝突,那就先挑最軟的捏。

“反正距離春耕還有些時日,暫且先安頓下來再說。”

韓林指了指破敗的房屋:“徐三哥,你帶咱們新納的流民先將這些房子清理下,能住人的,就先讓老弱病殘就住進去,住不進去就拆了。其他人在地上支帳篷,等夏天時再新蓋。”

徐如華應了一聲,帶著幾個戰兵開始去組織跟著來的百姓拾掇廢墟。

沿途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