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山花爛漫3(第2/3頁)

著，可他們為什麼不回應？他們在看什麼？他們用著怎樣的目光？

常遇春走了神，身上的力氣一時洩了精光，咳嗽的慾望衝破了壓制，他像是背了座山嶽，彎了脊樑，他像是落下了水，越沉越深，海水灌得他連連咳嗽。

他揹著各異的目光，他被目光淹沒，海水沖淡了他的視線，一切變得模糊。

可他的世界不本就是模糊的嗎？

是啊，他從未上岸，他時刻被淹沒著，被這些自覺無意所以無罪的目光。

海水或許也是無意的，但絕非無罪的。

溺水的人抓不住海浪，被注視著的他看不明白那些目光。

紅色塑膠跑道上出現了幾點深色的斑，越來越多，它們就像常遇春視線裡出現過的那些人影，互相重疊，互相連線。最後指肚大小的斑點匯成了面，覆蓋了整個跑道。

“哇，下雨了，嗚呼！”

身旁有人傳來歡呼，像扔向水面的石塊，激起不盡的波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高喊，他們奔走相告這個就在眼前變故，精神疲憊與肉體痠痛被喜悅掩蓋。

常遇春捋著自己的胸膛重新站直，他嘴唇緊閉，口腔裡如同含了個鞭炮般鏘鏘作響，兩個腮一鼓一扁的，像個高唱的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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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常遇春伸出手，有七八點飄在他的手心，傳來絲絲冰涼。有東西滴在了睫毛上，癢癢的，常遇春應激地眨了眨眼，他後知後覺地抬起手，把滑落到鼻翼眼睛推回原位，鏡片已溼，像個哈哈鏡，重重疊疊的人影變得扭曲，這並不滑稽，反而顯得詭異。

雨夾雪。

“走吧走吧，回自己班裡，這次算你們運氣好。”

常遇春扭過頭，透過聲音分辨出了與自己相隔兩三個人的吳徵，他離自己原來這麼近呀，常遇春自嘲地笑著，原來自己問了一個這麼傻的問題呀。

“下次上課的時候補上。”

此話一出，沉浸在歡悅中的眾人作鳥獸散，原本吵鬧的一片小天地瞬間安靜了下來，此刻再無任何人影阻擋，吳徵完全顯現在常遇春面前。

“你剛剛找我？”吳徵打量著這個戴著奇怪眼鏡的男孩。

常遇春搖搖頭，眼鏡變得歪歪斜斜，他轉過身，正欲隨人群離開。

“生病了可以請假，你平時練得挺認真，不差這一節課的。”

常遇春停下了邁出的腿。

“快回去吧，別再著涼了。”

步子落下，常遇春扶著眼鏡，緩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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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色的傘如爭豔的群花般齊齊綻開，雪花在上面鋪開，融化，雨點跳躍，像是兒童扔出的水漂。

雨夾雪的勢頭並不大，與其說是落下，倒不如說是乘著變化的風飄又飄。

雨冷雪冷風也冷，不是那種車輪碾過似的寒，而是附在毛髮上，流在毛孔裡的涼，如同利刀慢割肉，最是難熬。

常遇春把手伸進袖子裡，打了個哆嗦，哪怕是早有防備，可一個噴嚏打出，就如同大壩決堤，他又是彎下腰，咳嗽了起來。地上的水窪倒映著男孩滴水的頭髮，和額頭上擠出的與年齡不符的皺紋，他咬著牙，極力想將扒在舌根上的燥癢吞進肚子。

有細雨打傘面出現在常遇春的身後，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他的上方。

地上的小水窪安靜了下來，常遇春也安靜了下來，他緩緩直起身子，後腦碰到了傘骨，那把傘像是有了靈性般善解人意地向上移了移，常遇春直起了身子。

女孩站在常遇春的左側，一隻手拿著水杯，一隻手握著雨傘，握著雨傘的那隻手舉得高高的，像世界公園裡的自由女神像，頰邊的髮絲被雨雪打溼，如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