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確實很卷,頭一次見覆讀部都能被擠爆,城管都來幾次維持秩序了。”金菲月輕聲咳了咳岔開話題,再繼續下去,那兩人又要鬥嘴半天。

“對啊,來的人都是家長,那些復讀生怎麼不來?知道考差了要面子?”何喻州笑著,語氣嘲弄。

“去看看吧,正好我等會有個補習課路過那。”一直默不作聲的許小願開口道,她戴著眼鏡,是他們裡最安靜的女生。

於是大家一致同意去湊熱鬧。

陳蟬衣開學就是高三,上一屆畢業生剛經歷過廝殺戰場,而她現在已經一腳踏進戰場上了。

今年註定是她一個人的戰鬥,何喻州網球天賦型選手,訓練十幾年直接進省隊,根本不愁沒學上,父母生意上接了大單子,每天賺錢賺得昏天黑地,問不上她的高考。

留陳蟬衣一個人住在何喻州家對面,每天忍受那小子在自己面前嘴欠。

上學期因為心理疾病,陳蟬衣去看了醫生,最後診斷的結果沒人記得,大家都覺得是孩子學習壓力太大造成的,導致現在柳語女士壓根對陳蟬衣的學習閉口不提。

無人過問陳蟬衣的學習,就算她上學期進步考進了全校前十,除了何喻州一句牛逼,什麼誇獎都沒有。

自從搬進何家老房子裡,她的病症開始往奇怪的方向發展,幾乎是自己都無法控制地啃咬,咬在床邊布偶熊的耳朵上,又或是手裡寫題的筆桿上,就連手指也被她塗了甲油以防萬一。

她病得有時候連自己都覺得可怕。

天漸漸起風了,可惜吹不散頭頂一片陰雲,離開店裡的空調,瞬間悶熱難耐。

陳蟬衣今天穿得很涼快,父母離開的第一天她就穿上了放在衣櫃最底層很久的粉色背心短袖,很短的款式,下身黑色牛仔闊腿褲,腰間會漏肚臍眼的那種。

父母離得遠說不上什麼,倒是何喻州唸叨半天陳蟬衣沒有個學生樣,後者揉了揉耳朵,當他放屁。

反正開學都要穿回學校那個厚重肥大的藏青色衝鋒衣校服,色調搭配一點也沒有生機。

陳蟬衣一群年輕人站在人山人海的家長裡,很是突兀。那些大人面帶愁苦,復讀部的辦公室門檻早就被踩爛,她瞥見上學期還在學校裡威力無限的教導主任此時正在抹汗,想喝口水就被幾位家長拉著諮詢復讀。

陳蟬衣和學校裡幾個女生看得解氣。

“連小李頭都忙成這樣,今年估計擠爆了。”金菲月說著閒話。

“那個是學生嗎?”許小願小聲插嘴,她目光停留在一處,像是被什麼深深吸引。

於是眾人朝她的方向看去。

復讀樓陰暗破爛的狹窄樓道里擠滿著往上走的家長,還沒正式開學,電路修復問題導致樓裡只有昏暗的燈泡搖晃著,隨時都要掉下來,他們抓著樓梯扶手往上爬,黑壓壓一片。

而人群中卻有一道藍白身影逆流而行,從頂樓走下。

他身型頎長,在人群裡很扎眼,低頭看路,肩線直挺,睫如鴉羽順著他狹長的眼尾低垂,病懨慵懶的神態將他和普通人隔開來,清冷似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