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甘媽媽剛要轉身,武伯南拉住她,輕聲說:“要是有人揹著個小孩子,你可一定要把他留下。”婆子點頭表示明白。她趕忙出去,開啟柴門一看,可不是懷寶嘛。

懷寶揹著鍾麟,感覺十分吃力,而且鍾麟一路上哭哭啼啼,非要找他的伯南哥哥。懷寶想盡辦法哄他,就怕他哭鬧聲被別人聽見。背不動的時候,就把鍾麟放下來,哄著他走。鍾麟從小嬌生慣養,哪走過荒郊野外的夜路啊,又害怕又哭鬧,一心只要他的伯南哥哥,可把懷寶折騰得夠嗆,又不敢大聲呵斥,所以耽誤了不少時間。因此,武伯南和艾虎雖然出發得晚,卻先到了,而懷寶出發得早,反倒後到。

甘婆說:“你又幹這種勾當!”懷寶說:“媽媽可別亂說。這是我親戚家的小孩,被人拐走了,是我把他救下來,送回他家去。我連夜趕路,累得不行了,想在媽媽這兒歇一會兒,天亮就走。有地方住嗎?”甘婆說:“上房有客人,已經睡下了。現在廂房空著,你可得安安生生的,別招得客人起疑心。”懷寶說:“媽媽說得對。”說完,揹著鍾麟進了院子。甘婆關上柴門,開啟廂房,說:“我去給你們拿燈。”懷寶走進屋裡,把鍾麟放下。甘婆點上了燈。

只聽鍾麟說:“這是哪兒啊?我不在這兒。我要我的伯南哥哥。”說完,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懷寶著急了,趕忙輕聲哄道:“好相公,好公子,你別哭。你伯南哥哥一會兒就來。你要是困了,就睡吧。保證你醒了,伯南哥哥就到了。”小孩子就是好哄,他這話還真起了作用。鍾麟馬上就張著嘴打哈欠。懷寶說:“怎麼樣!我說你困了吧!”連忙把衣服脫下來,鋪好。鍾麟折騰了一晚上,又哭了好幾場,這會兒也確實累了,一歪身就呼呼睡著了。甘婆問:“老幾,你還吃點什麼不?”懷寶說:“我不吃什麼了。揹著他累得我骨頭都軟了,筋也酥了,我也得歇會兒了。求媽媽天一亮就叫醒我,千萬別晚了。”甘婆說:“知道了,我曉得。你睡吧。”說完,熄了燈,輕輕走出廂房,把門從外面扣好,又悄悄來到上房。

其實艾虎和武伯南在上房一直靜靜坐著,側耳細聽,早把外面的動靜聽得清清楚楚。剛開始聽到鍾麟要伯南哥哥,武伯南心裡像被刀絞一樣,忍不住掉下淚來。艾虎連忙擺手,輕聲說:“武兄,別這樣。他既然到了這兒,咱們都碰見了,還怕他能飛上天去?”後來又聽到他們睡了,就更放心了。

只見甘婆笑嘻嘻地走進來,輕聲說:“武大爺,恭喜啊,果然是那事兒。”武伯南問:“他是誰?”甘婆說:“大爺怎麼不認識?他就是懷寶呀。他認了個幹兄弟叫殷顯,更是個混賬東西,和他老婆不清不楚的。三個人搭夥過日子,專門幹這種勾當。大爺怎麼會上了他的賊船呢?”武伯南說:“我也是一時粗心,沒注意。”又笑著說:“我剛脫離他的賊船,沒想到卻進了你這賊店。這可真是躲過了棒槌,又捱了榔頭。”甘婆聽了,也笑著說:“大爺到了這兒,婆子我哪敢使那些壞心眼兒?您別打趣了。請問二位,還休息不休息呀?”艾虎說:“我們救公子要緊,不睡了。媽媽這兒有酒嗎?”甘婆說:“有,有,有。”艾虎說:“那就好。媽媽把酒拿來,擺上酒杯筷子,我還有話想問您呢。”甘婆轉身,過了好一會兒,端著酒來了。艾虎坐在上座,武伯南和甘婆在左右相陪。

艾虎先喝了三杯酒,才問道:“剛才媽媽說什麼也叫‘艾虎’,這話裡有緣故,您得說清楚。”甘婆就把有主僕二人來投店,主人也叫艾虎,原本想託蔣爺做媒,把女兒許配給他的事說了一遍。艾虎聽了更加詫異,說:“既然有蔣四爺在場,這事兒肯定錯不了。可這個人到底是誰呢?真是讓人納悶。”甘婆說:“蔣爺還說艾虎侄兒已經定親了,想替盧珍侄兒定下這門親事,等見了盧爺就來下聘禮,可到現在也沒個訊息。”艾虎說:“媽媽彆著急,我們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