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撲通”一聲掉進水裡。船家急忙把竹篙撐開,把船劃到停泊的地方,一個人抱起鍾麟,另一個人去敲門,只見裡面出來一個婦人,把他們兩人迎了進去,然後又把兩扇門緊緊關上。

你知道這戶人家是誰嗎?原來船上這兩人,一個姓懷名寶,一個姓殷名顯。這殷顯單身一人,沒有家小,吃喝嫖賭,樣樣都來,和懷寶脾氣相投。他們倆經常搭夥坑人,設局騙人錢財。弄來錢後,也不幹正經事,就是胡亂揮霍,花得不明不白。其中懷寶還有個毛病,處處愛打小算盤,每次弄了錢,他總要想方設法多花個三十五十一百八十的。偏偏殷顯是個馬馬虎虎的人,對這些小算盤都不在意,所以兩人關係特別好,還結拜成了兄弟。懷寶是哥哥,殷顯是弟弟。懷寶有個妻子陶氏,就住在這小西橋西北的娃娃谷。自從結拜後,懷寶就把殷顯請到家裡,殷顯拜了嫂嫂,也認了哥哥。懷陶氏見殷顯這人雖然奸詐,但在銀錢方面還算大方,就使出百般殷勤來哄騙他。沒過幾天,就把殷顯勾搭上手了。三個人就一條心,過起日子來了。

正巧這天晚上他們出來捕魚,碰到了倒黴的武伯南揹著鍾麟,上了他們的船。殷顯一看到鍾麟,眼睛都放光了,就好像看到了元寶一樣,暗暗給懷寶遞了個暗號。先用饅頭哄住鍾麟,順手把武伯南撥到水裡,然後急忙划船回到家。懷陶氏迎出來把他們接進去,先用涼水把鍾麟弄醒,然後擺上酒菜。懷寶和殷顯面對面坐著,懷陶氏坐在旁邊,三個人就著家裡現成的酒菜,慢慢吃喝起來。

沒過多久,鍾麟醒了,睜眼看到一男一女和一個男人在那裡喝酒,連忙起身問:“我伯南哥在哪兒?”殷顯說:“給你買點心去了。你姓什麼呀?”鍾麟說:“我姓鍾,叫鍾麟。”懷寶問:“你住在哪兒?”鍾麟說:“我在軍山住。”

殷顯聽了,頓時嚇得臉色焦黃,暗暗給懷寶使眼色。讓陶氏哄著鍾麟吃東西,兩人來到外屋。殷顯悄悄地說:“大哥,可不好了。你剛聽到了,他姓鍾,還在軍山住。不用問了,這肯定是山大王鍾雄的兒子,多半是被那個人拐帶出來的,所以才連夜逃跑。”懷寶說:“賢弟你怕什麼?這就好比老虎嘴裡掉下來的肉,被狼叼走了。咱們得了個現成的寶貝,這不是大便宜嘛?明天咱們把他好好送到水寨,就說夜裡捕魚的時候,碰到壞人揹著世子,是我們倆把世子救了下來。那個人急了,跳到河裡,不知去向。所以我們倆特地把世子送回來。這難道不是一件大功嗎?說不定還能得一份重賞呢!”殷顯搖頭說:“不好,不好。那些山賊翻臉不認人。要是他們問咱們要那個拐帶的人,咱們到哪兒去找呢?到時候沒人可交,他們要是反咬一口,說咱們是拐帶的,只怕咱們有性命之憂。依我看,與其等著鑄鐘,不如就打現鍾。現成的就能拿到銀子,幹嘛不把他背到襄陽王那裡去呢?這麼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還怕賣不出一二百兩銀子嗎?就算是山賊賞,也賞不了這麼多。”懷寶說:“賢弟的主意,很有道理。”殷顯說:“不過有一點,咱們這兒離軍山很近。要是去襄陽,得趁著夜裡安靜趕緊出發,免得白天招人耳目。”懷寶說:“既然這樣,咱們就走。”於是把陶氏叫出來,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陶氏聽說要賣孩子,雖然挺高興,但無奈他倆都要走,心裡又不太樂意,就悄悄地拉了殷顯一把。殷顯心領神會,立刻皺著眉頭,擠眉弄眼地說:“不得了!不得了!肚子疼得厲害。這可怎麼辦呀?”懷寶說:“既然賢弟肚子疼,我就揹著孩子先走。賢弟你先歇著,等明天再慢慢去。咱們在襄陽會合。”殷顯故意哼哼著說:“既然這樣,大哥你就多辛苦辛苦。”懷寶說:“這有什麼,有飯大家一起吃。”說完,走進屋裡,對鍾麟說:“走呀,咱們去找伯南哥。怎麼他一去就不回來了呢?”轉身把鍾麟背起來,陶氏跟在後面,送他們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