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了記憶,可是哥哥又說到昨夜,那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心硯投湖的時候。也是,他下水救人時頭被湖底石塊撞擊,就上來時便昏迷不醒,後來雖然醒過來一次,卻是隻管王麗楓叫心硯,除了“心硯”二字,什麼都渾然未覺。也就是這次甦醒。才是真的甦醒,哥哥的意識終於恢復正常了。

見白雲暖怔忡,白振軒又拉著她追問:“阿暖,你告訴我心硯到底怎樣了?救過來沒有?”

白雲暖微張著唇,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一個死字堵在喉嚨處無論如何都出不來。

“是不是……是不是,心硯沒有救過來?”白振軒眼裡滿是驚悸與不安。

白雲暖咬住唇。重重點了點頭。淚便簌簌而落。

白振軒停頓了一刻,便大吼了一聲。直吼得脖子上、額頭上,青筋條條暴起。豆大的淚珠從血紅的眼睛中滾落下來。

白雲暖急得手足無措。她上前又是抱白振軒,又是摸他的臉,急道:“哥哥,哥哥。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哥哥,哥哥,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變。心硯一定不想看見你這樣,她希望哥哥你好好的,好好的……”

白振軒的喊聲停止時。哭泣的動作卻沒有停止,他的嘴就那麼張著。脖子上、額頭上的青筋就那麼鼓著,眼睛裡的血絲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白雲暖憂急得整顆心都要碎了。

南湘和寶蝶扶著王麗楓跌跌撞撞從門外走了進來。

“爺……”王麗楓的臉雪白雪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眼眶深陷進去,披頭散髮,看起來憔悴不堪。她步履輕飄地走到白振軒病榻前來。

白雲暖說了句:“哥哥,長嫂來看你了。”便放開白振軒退到一邊去。

王麗楓伸出手顫巍巍握住了白振軒的手,喃喃喚了句:“爺……”

白振軒許久才把頭轉過來,他直勾勾看著王麗楓,眼神裡充滿憤怒與怨憤,他就那麼冷冷地瞅著,一動也不動。王麗楓愣住,繼而終是鬆開了白振軒的手,慢慢直起了身子,卻是如一根風中細竹,怎麼挺也挺不直。

白雲暖道:“少夫人剛剛落胎,身子如何受得,南湘寶蝶趕緊扶她回房去。”

王麗楓也不推搡,任由南湘、寶蝶扶著,腳踩棉絮一般,深一腳淺一腳地出了書房。看著她的背影,再看看白振軒的樣子,白雲暖愁悶至極,她拿帕子給白振軒拭汗拭淚道:“哥哥,其實長嫂也好苦,你這樣對她……”

白振軒卻只是冷冷的,虛脫了一般,問道:“你適才說她剛剛落胎,是怎麼回事?”

白雲暖道:“心硯自盡已是去年的事情,而哥哥你也昏迷了小半年了,只是這期間醒過來一次,把長嫂認作了心硯,然後便有了孩子……只是前幾日,那孩子不幸沒了。那是個男孩,都六七個月了……”白雲暖儘量輕描淡寫,且避開了王麗楓與楊沐飛夜半傾談那段。

白振軒目光空洞洞的,聲音也冷冰冰的,彷彿看破了一切似的,道:“孩子沒了也好。”

白雲暖還想說些什麼,白玉書和白姜氏來了。白姜氏病體嶙峋,由真娘和白玉書左右各攙扶著走進來,她幾乎是跌到了白振軒的病榻前,一下撲在白振軒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眾人皆在一旁勸道,白振軒醒來是好事,讓她為自己病體著想,莫哭壞了身子。

而白振軒看著母親面容消瘦,整個人憔悴不堪,便道:“母親,你面色怎麼如此不好?”

真娘一旁落著淚道:“夫人病了數月了……”

白姜氏立即用眼神阻止了真娘,真娘只好話說一半,便噤了聲。

白姜氏繼而一邊拭淚,一邊安撫兒子道:“你醒過來了,母親的病很快便能好的。”

白振軒的淚默默地從眼角滑向鬢髮中,他啞聲道:“兒子不孝,讓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