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雪音拿手扶了扶自己的鬢角,“紙是包不住火的。”

“可是你不說,我不說,父親不說,真娘不說,哥哥就無從知曉,那麼他現在也就不會如此痛不欲生。”

駱雪音冷笑:“那是他自己想不開,你母親病入膏肓,橫豎是要死的,為了自己的兒子,她死得其所。”

“這不是真相,你告訴哥哥這個秘密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白雲暖質問,駱雪音有些煩躁道:“你想多了,我就是不想欺騙你哥哥而已,不想看著你們一大家子人都在欺瞞一個病人。”

駱雪音說著就要離開,白雲暖拉住她,厲聲道:“我嫂子得到的那份休書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駱雪音一凜,繼而莞爾一笑道:“我與你兄嫂之間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要破壞他們的婚姻?”

“你的目的不在於破他們的婚姻。而在於破白家的祖訓!我哥哥寫下休書,停妻便成事實,白家那條不許男子休妻的祖訓便成了笑話。一條祖訓可以破,兩條祖訓亦可以破,條條祖訓都可以破,只要有人開這個頭,白家數百年來的祖訓便都成為一紙空談。成為懸於高牆之上被人展覽的笑話!而你。最終的目的是它!”白雲暖伸手直指芝闌館的園門,園內,夕陽之下。一棟新的強金閣正在崛起。“女子與外姓不得登臨強金閣,你最想破的是這條白家祖訓吧?你不過是拿我哥哥試水!”

駱雪音的眼睛張了張,很有些訝異地看著白雲暖,繼而撇嘴一笑:“算你聰明!”駱雪音說著。轉身即走。

白雲暖上前再次拽住她,駱雪音道:“你母親已死。你哥哥已寫了休書,白家祖訓已破了一條,這一切都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你即便對我胡攪蠻纏也是於事無補啊!”

白雲暖聽駱雪音如此說。有些頹然地鬆開了手。何嘗不是呢?她苦笑道:“你對我父親有一絲真心嗎?”

駱雪音驀地愣住,白雲暖轉換話題太快,令她很是不適。

“你父親現在是我丈夫。我對他能不真心嗎?”

“你為了強金閣苦守十年,又委屈做了白家的填房。我不明白你的動機到底是什麼?難道就是為了登樓看書嗎?不必登樓,只要你願意看書,我父親也定會將整個強金閣的書搬下樓來供你翻閱,所以你又何苦要處心積慮去破我們白家的祖訓呢?”

駱雪音的面色冷凝起來,語氣也顯得激動:“你不覺得這個破祖訓壓根不合情理嗎?白家祖訓的存在是對我們女子的侮辱和鄙視!白雲暖,不單是我,你也要和我一起,反對、反抗白家的祖訓,外姓不能登臨強金閣,憑什麼我們女子冠了白家的姓亦不能登樓?白雲暖,你得和我一起!”駱雪音一把握住了白雲暖的手,目光灼灼。

白雲暖不由愣住,她困惑地看著駱雪音漲紅的面龐,繼而抽回自己的手,訥訥道:“你要是真覺得白家的女子可憐,那你就應該把你身上這紅紅綠綠的豔色衣裳暫時脫去,畢竟我母親剛死不久,我們都還應替她守喪。我是女兒,理應替我母親守喪三年,你是新婦,守個三月也是應該的吧?”

駱雪音一怔,繼而悻悻然道:“我也知道,你母親剛死不久,我就大紅花轎、大紅喜袍嫁入白家,總歸是不妥,可是,可是,我的性格是暖色調的,我穿冷色調的衣服不好看……”駱雪音後面的話幾乎是含在嘴裡說了。

白雲暖蹙眉問道:“你說什麼?說大聲一點,我聽不懂。”

即便我說大聲了,你也聽不懂。因為咱們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駱雪音在心裡嘀咕完,清了清嗓子,對白雲暖道:“哦,我知道了,我會接受你的意見的。”說著趕緊走掉。

白雲暖狐疑地看著駱雪音的背影,嘀咕道:她剛才說什麼“暖色調”、“冷色調”的,那到底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