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嫁閨女,那林家的聘禮才多少,我們章家的陪嫁又是多少,這樣相比起來,你們白家那哪是嫁女兒,分明是賣女兒啊!”

章思穎每每這樣譏諷的時候,白雲暖都低垂著頭,羞赧難當。父親在聘禮一事上的確是漫天要價了,可是那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情,章家不願出聘禮,大可不娶她,既然娶了,又這樣冷嘲熱諷,算怎麼回事呢?

不過章家人關於白家聘禮貴陪嫁少一事,也大多隻是背後腹誹,並不像章思穎這樣當面給人下不來臺。面對章思穎的挑釁,白雲暖覺得自己孃家的確理虧,也就忍氣吞聲。

她想跟丈夫章乃春訴訴苦,可是每當說了個開頭,章乃春便冷道:“你是長嫂,你為大,怎麼和小姑子計較呢?她就算有不懂事的地方,你也該讓著她!”

對於丈夫對妹妹毫無節操地袒護,白雲暖只能在心裡默默地啐章乃春幾口唾沫。

第三十七章 蓉官

臺上,蓉官的《舞盤》惟妙惟肖;官座上,相公們七嘴八舌,多是貶低蓉官演技的嫉妒之詞。

章乃春笑道:“你們都說蓉官的戲生疏,在我看來是神妙得很。他就有一樣好處,他唱戲時,並不很留心關目,他的風韻生得好,神情、舉止若行雲流水,倒比那戲文上的老關目還好些。”

有個小旦冷嗤道:“從前琴官在時,章少爺是非琴官之戲不看,非琴官之酒不喝,我們總以為琴官走了,我們的出頭之日也到了,誰知竟還是擺脫不了琴官的魔咒,章少爺抬舉蓉官,不過是因為他是琴官的表兄弟罷了。若我們也是琴官的什麼表兄啊表弟的,章少爺也會替我們舞臺上的不專業找藉口,讚一句我們的風韻生得好,所以演起戲來神妙得很!”

一語畢,眾人鬨笑。

章乃春只好討饒道:“各位祖宗啊,知道你們伶牙俐齒,拿本少爺開涮,你們是尋了樂子,得了開心,若果這些話被蓉官聽了去,就不好了。”

馬上就有人起鬨道:“蓉官不睬章少爺才好呢,那樣我們就有機會了。”

說著,仍舊歡笑聲一片。

章乃春臉都綠了,便有人寬慰他:“章少爺,蓉官不理你的話,橫豎有我們陪你,你章少爺是永遠都不愁寂寞的。琴官走了,有蓉官,蓉官走了,還有芳官、琪官、書官、玉官,橫豎章少爺是喜歡名字裡頭帶官的,我們回頭都改成什麼官就是了。”

章乃春當著白家兄妹的面被戲子如此取笑,臉上很是下不來臺,又見相公們又要去黏糊白雲暖和白振軒,白振軒倒是正襟危坐,面不改色,白雲暖卻已經很是不耐。

他忙斥退伶人們道:“本少爺今天心情煩得很,你們都散了吧!”

眾人見話不投機,各自站起,散去。

班主要上前賠罪,章乃春擺擺手,他也就止步了。

“適才聒噪得很,振軒兄,阿暖妹妹見笑了。”

白振軒舉了舉手中酒杯,章乃春忙舉杯對飲,消解了尷尬。

白雲暖閒閒懶懶地把目光投向戲臺上的蓉官,但聽得耳邊章乃春絮絮叨叨道:“這個蓉官與別個小旦風格不同,品性就若蓮花,很是潔身自好,又有梅花的傲骨,對誰都不逢迎,恁你多有錢多有勢,他都不買你的帳,不卑不亢的,這也是我特別罩著他的緣故。”

白振軒附和:“這在梨園這一行倒是個奇葩。”

“可不是。”章乃春越來得意。

白雲暖冷冷笑道:“既然誰的帳都不買,今兒怎麼又買了章大少爺的帳呢?想來那股子高冷的氣質不過是裝出來的,為著更好地吸人眼睛罷了。”

見白雲暖終於搭理自己,章乃春早就喜上眉梢,又自動過濾了白雲暖言辭間的嘲諷意味,樂顛顛道:“蓉官當然是為著買白家的面子。強金閣在洛縣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