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烈轉回殿中,向皇帝道:“陛下,您的病情究竟是怎麼樣?為何不能實言?”

皇帝牽起自嘲的笑容:“朕的宿疾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最近這些日子卻總是覺得心慌氣短、胸口發悶,半夜裡還會常常被惡夢驚醒,有時候還會夢到你的母親。”他說到這裡頓了頓,笑容之中卻是有些滄桑。

元烈這時才驟然發現一向以為無堅不摧的皇帝此刻竟顯得有些蒼老,那一張與自己十分酷似的俊美面容也早已染上了寒霜。從前一向靠著殺人樹威的人不知不覺變成了如今模樣……他不禁想到,只要是人都會老的,哪怕這個人再強大,他也無法抵過歲月的侵襲!此時他看見了皇帝隨手丟在一邊的奏章,他知道那是什麼,也知道朝中最近喧囂塵上的流言。一瞬間,他突然明白過來,慢慢地道:“陛下準備如何處置與大曆之間的事?”

他劍眉斜飛,鳳眸清澈,依稀可見棲霞的影子,只是棲霞總是神情溫雅,言談舉止間盡是使人舒心的溫柔,跟這個孩子的冷硬心腸可大不一樣。皇帝的語氣十分冷淡:“朕要御駕親征。”

聽到這一句話,縱然元烈也不由悚然一驚,他震驚地看著皇帝,足足有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御駕親征,這是什麼意思?皇帝要親自上陣嗎?這又怎麼可能?他驚詫地問道:“您這是瘋了不成?”

卻聽見皇帝冷冷一聲:“那初出茅廬的小子如今已經離開了國都正向邊境而來,既然他能去,朕又為什麼不能去?”

皇帝決定御駕親征,而且就在三言兩語之中塵埃落定。他看似閒閒的一句話,神態卻是十分的輕鬆。元烈知道這件事情必定在皇帝的心中考慮了很久了,他強抑內心的混亂,淡淡地道:“陛下,請恕微臣告退。”

皇帝動了動嘴似乎要說什麼卻終究只是點頭:“你出去吧。”

元烈在退出房門的最後一刻看到皇帝閉目向後面的靠背倚去,神色之間似乎有些悲傷。只不過是一剎那,元烈卻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之間只覺得手腳冰涼。這個時節皇帝突然要御駕親征,這意味著什麼,相信所有人都會覺得震驚……

但元烈很明白,有些事情是無法阻止的。這……就是場鬧劇。

第二日皇帝下旨御駕親征,一言既出滿朝皆驚。可無論朝臣們如何竭力阻止,甚至有人血濺當場皇帝都不為所動。早朝持續了兩個時辰,他好不容易擺脫那些人,剛剛下朝走到晁華門前就見到裴後帶著眾人跪了一地。

皇帝一愣,面露陰鬱:“皇后,你這是做什麼?”

裴後面容平靜地道:“陛下,古語有云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更何況您是天子,是天地的兒子,身系萬民之安危。御駕親征是何等大事,朝中文武百官皆大加反對,陛下怎麼能夠如此草率決定,一意孤行,您要置朝臣們於何地,置天下萬民於何地?”

皇帝的臉色沉了下來:“後宮不得干政,皇后難道忘了嗎?”

裴後面色冷淡道:“臣妾自然不敢幹政,但若是為了陛下的安危,臣妾也不得不出此下策。這些妃子們並非臣妾召集,乃是她們自己跑來臣妾宮中的,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一一問清楚。”

郭惠妃上前道:“陛下,御駕親征非同小可,文武百官和百萬將士都是用來保護國家的,危難之時哪有天子親臨前線,那要他們又有何用?請您一定三思啊!”她一邊說著,一邊面上落下滾滾的淚珠。不光是郭惠妃,就連一向與裴後不睦的其他妃嬪也都跪在皇帝面前,一心要他收回成命。

皇帝卻是冷冷一笑,道:“全都起來吧,朕的主意已定,誰若多言就滾出宮去!”

郭惠妃望著皇帝,膝行兩步想要追上去,口中喃喃道:“陛下,陛下!”可皇帝依舊頭也不回地走了,郭惠妃只覺身體無力,一下子癱軟在地上,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