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爾終究還是沒有這麼做。

他先是將所有的傷員進行了肉體層面的治療,但遭受的心靈創傷卻沒有什麼辦法,真理界的力量,在現世越少動用越好。

只能信仰幫助礦工們滌盪了幾遍心靈,但成效不好。

大多數礦工眼中,依舊是揮之不去的死意和麻木,全然沒注意周圍一切的變化,也沒發現導致他們苦難的最大源頭此時已然消逝。

他們肉體痊癒後的第一件事,仍然是滿地摸索方才丟下的礦鎬, 然後機械般地高舉礦鎬,最後砸下。

有些事透過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與血一般的壓迫之後,便深深地刻入了本能。

即使瑞爾一個響指,將眾人手中礦鎬分解成碎末,他們也只是呆呆地在那裡,手足無措地跪在地上, 企圖用雙手捧起礦鎬殘渣。

瑞爾嘆了口氣,他突然覺得就這麼弄死鎮長,有些太便宜他了。

他衣袍一甩,所有人短暫地失去了知覺,在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小鎮的入口。

此時恰逢旭日東昇,陽光照在礦工們身上。

於黑暗中久居,卻又陡然直視陽光。

所有人的眼睛頓時變得通紅,大滴大滴的淚水滲出,溼潤了眼眶,但他們恍若不覺,只是仰頭看著太陽。

瑞爾突然發覺大部分人的精神狀態,無故好了許多。

他抬眼,是太陽嗎?是光嗎?

此時越來越多的鎮民發現了小鎮門口,那群矇頭垢面,但卻有些莫名眼熟的人。

一個鎮民突然駐步,他一臉難以置信地指著那群蓬頭垢面之人中的一個,激動得以至於手都舉不穩,聲音也出現難以遏制的顫抖。

他喊出了一個名字,那是他遭遇突如其來意外而慘遭橫死的哥哥。

但昔日生與死的絕對邊界被打破,原本於冰冷棺槨中長眠的亡者,此時卻又出現在他的眼前。

鎮民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隨後再度激動地大喊出他哥哥的名字。

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位原本如同行屍走肉的人突然像是有了自主意識,他一寸一寸地轉過頭去。

隨後那位鎮民激動地撲上去,雙手捧著他的臉,縱然眼前之人塵灰滿面,甚至瘦得有些脫相,但他仍舊一眼認出了自己源自於血脈繼承的親哥哥。

“哥哥,你不是死了嗎?咋又活過來了呢?是不是有什麼心願還沒有了解,你告訴我,弟弟保證幫你實現願望,但事先宣告,我媳婦是不能讓給你的。”

被抱著的人對於他弟弟的話並無太大反應,只是感覺著對方身上傳來的體溫,試探性地伸出雙手擁抱對方。

“啊?父親,你不是失蹤了嗎?”

“我的丈夫,真的是你嗎?”

“”

愈來愈多的人認出了眼前衣衫襤褸的眾人是他們或失蹤,或確認死亡的親屬。

他們難以置信地衝上去詢問情況,但無一人回應,最多最多便是給予一個眼神的交流。

“諸位,你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請聽我一言!”瑞爾的聲音有種無形的魔力,瞬間讓嘈雜的眾人安靜下來。

他們這才注意到,瑞爾神父,依舊是一身白袍,站立在所有人身後。

“瑞爾神父,這一切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原本死去的親人,會再度出現在我們眼前?這一切究竟是主的恩賜,還是魔鬼的戲弄?”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替所有人做出問詢,同時他也是真理之神的一位虔誠信徒。

瑞爾嘆了口氣:“此事說來話長,但我長話短說”

他將鎮長塑造成了一個陰險狡詐的黑巫師,不斷在小鎮中搜捕不幸之人,將其抓進礦場進行恐怖實驗,致使其親人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