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絳點頭:「許老爺和許太太都很高興,說隨時歡迎大少爺他們去。許少爺和許姑娘也在家裡。」

趙如熙這才對趙靖立道:「你要看畫,看一眼就走,別耽擱時間,讓人久等了。」

她吩咐點絳:「帶他們去看吧。」

畫不宜長期捲成卷放在畫軸裡,因此趙如熙也學著康時霖的樣子,把西廂佈置成了藏畫室,時不時把畫拿出來掛一掛。趙靖立想看,也不用麻煩,直接去西廂看即可。

三人跟著點絳走了。

趙如熙把剛畫好的那幅畫壓好,淨了手,回臥室去換了一身衣服,這才往西廂去。

這時候三兄弟正站在畫前,一個個表情有些呆滯,室內靜悄悄的。

「咱們走吧。」趙如熙走進去,招呼了他們一聲。

三人這才從呆滯中清醒過來。

趙靖立和趙靖安望向趙如熙的目光都十分複雜。

眼前這個小女孩子,早已站在了他們不可企及的高度,他們卻一事無成,想想心裡就羞愧。

趙靖立還好,他對趙如熙的聰明能幹早有認識,知道自己不如趙如熙遠矣。

趙靖安卻因為魏氏的緣故,一直不願意接觸趙如熙,即便知道趙靖立時常來請教趙如熙,他對她的能力也沒有相應的瞭解。

這會兒他望著趙如熙,想著那些畫給自己的震撼,他心湧上一股羞愧。

人都說「字如其人」,畫也是如此。

能畫出像那樣壯闊大氣的畫的人,心胸、見識定然不凡,是高山仰止的存在。

想起自己因為母親的死而疏遠趙如熙,甚至還含有一絲怨懟,趙靖安就羞愧難當。

趙如熙本應該錦衣玉食在侯府的父母疼愛中長大,卻被他娘換到了鄉下,生活困苦;後又逢養父母去世,她寄人籬下。不管許家叔嬸待她有多好,終是要受委屈的。

這一切,都是他娘造成的。

好不容易趙如熙被接回府,他娘還想搓磨她,把她嫁給魏家庶子,以要挾威迫她。

趙如熙所有的苦難都是他娘造成的。母親之所以被砍頭,完全是自己造的罪孽,咎由自取,跟趙如熙無關。

饒是這樣,他還對她心生怨懟,他還是人嗎?

這一刻,趙靖安只覺得無地自容,完全無顏面對趙如熙。

「走了。」趙靖立本已跟著趙如熙走到門口了,見趙靖安還呆立在原地,滿眼羞愧,他走回來,抓住趙靖安的胳膊,將他往門口拉。

「大哥……」趙靖安喚了他一聲,「要不,我還是不去了吧……」

他覺得自己無顏面對趙如熙。

「二弟……」趙靖立打斷他的話,「咱們要努力啊,差五妹太遠了。你也去看看許兄是如何努力的。你跟他一樣打算科考,你倆還能交流交流經驗呢。」

說著他不由分說地把趙靖安拉著往外走。

趙靖安只得跟上。

不過走了幾步,他猶豫道:「要不要叫六妹妹一起去?」

趙靖立冷笑:「許家又不遠,也就幾步路的功夫;咱們又不是不許六妹出門。可你看看這麼久,她去過許家一次麼?她既無心,你叫她去,大家豈不尷尬?」

對於這一點,趙靖安也是有看法的。

他沒有再說話,跟著趙靖安、趙如熙、趙靖泰一起去了許家。

族學本來也是要放年假的,但兩位夫子抓得緊,覺得讀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一日也不能放鬆。所以除了年三十到初五這幾日,其他時間都仍照常上課。

不過今日旬休,許崇文在家。聽得趙靖立和趙靖安要來,他早已跟父母妹妹在廳堂等著了。

趙如熙進門後,給雙方做了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