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直接就從渡頭上啟程上船了。

這是林風庭提前託袁徽幫忙買的船,花費倒真不少,兩百兩銀子,堪比中產之間全部的家產了。

解下纜繩,不展風帆,只因此時吹的是東南風。李高平和李宗德是岳陽湖邊土生土長的人,划水掌船是看家本領,李叔李嬸更是水上老司機,開船自然難不倒他們。

船入長江,順流而東。此時的長江尾段並不像後世那樣沉積出很多沙洲陸島,此時只可見到些許雛形,面積大的較少,大部分只是能容鷗鷺奮振一翅。

近黃昏,看到長江東奔,沙渚鷗鷺,又有樵翁放聲歌唱。林風庭忽然想起了《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楊慎此時該是壯年了吧?好像即將不久就會到來的的嘉靖三年,他就會被貶謫去雲南,途經長江時才會寫下這曲韻貫千古蕩氣迴腸的大作。

朱厚照應該也暴斃豹房之中了,不知訊息何日才能傳至這千里之外的江南,也不知這朝局會發生怎樣的動盪。

還是楊慎說得好,千古事,笑談中,且讓這大浪去淘洗沖刷,咱們只靜對青山,笑看夕陽晚照。

盡黃昏,入薄暮。經山過村,見村舍中一派欣欣氣,回首又見江煙浩渺,船影飄蕩,又有新月上中天,意頗恬淡。

林風庭便邊飲酒邊揮筆寫道:

《暮過江村》

日暮江煙渺,蒼山黛雲綺。

漁唱孤燈晚,叟老弄孫怡。

樵歌縈山朗,鵝犬聞響啼。

螢微繞芳草,葦高庇眠魚。

月映光輝素,風清竹柏依。

葉影獨酌客,濁酒亦成醴。

兄弟們剛好過來叫他吃飯,便見到了桌上的這首詩,不禁輕笑這小子哪來那麼多詩情畫意?紛紛圍住他耍笑起來。

李高平道:

“喲!你都會喝濁酒啊!這謫仙居的謫仙酒什麼時候成濁酒了?”

林風庭厚著麵皮道:

“我喜歡喝新酒,這十五年陳釀在我這裡太濁了!”

米為義道:

“那三五十年的陳釀在你這裡豈不是連洗腳水都不如?”

林風庭道:

“那倒不至於,馬馬虎虎當粗茶喝唄。”

向大年道:

“你這茶可夠粗的,一小口下去一兩銀子都打不住。而且你這‘獨酌’二字不好,這麼多兄弟都在,你一個人悄悄躲著喝怎麼行?要我說要,抬壇搬缸,咱們到船頂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