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擔憂的低沉男聲忽然響起,一股涼意覆上了她滾燙的臉頰,她噌的一下睜開眼,桂圓般的大眼毫無焦距的落在前方,久久才看清了眼前的人,他有著濃厚的眉,涼薄的唇,一向冷徹如冰的黑眸此刻卻染上了心疼,他的手很冷,冷到可以澆滅那種噬心的滾燙。

“穆子越,”寒諾敏哽咽著抱住了他的脖子,緊緊地,一點縫隙都不透,她似是清醒著又似是還迷糊著,“好多老鼠,好惡心……有一個大叔,看不清楚……好燙好疼,背後好疼,全身都好疼。”

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本就低沉的嗓音在這一刻更加的低沉,染上了安撫的力量,“沒事了,已經沒事了,你只是發燒了,做噩夢了。”

“那噩夢好真實,有人拿針刺我,我一直哭一直哭,可他還是不停的刺我,我看到好多好多的血。”

穆子越眯了眯眼,不再出聲,只是輕拍著她的後背,靜靜的聽著,直到她耗盡了最後的力氣,在他的懷中重新睡去。涼涼的指腹動作輕柔的替她拭去小臉上還殘留的淚漬,將她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回了床上,最後看了一眼才起身對候在一旁穆不理說,“命人好好照顧她,還有去寒媒館通知一下,讓他們放寬心。”見穆不理點頭,才又對同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的青兒吩咐道,“你出來。”

“公子。”

穆子越未轉身看她,雙手負在身後,抬眸望著在樹上嘰嘰喳喳吵鬧著的喜鵲,半晌才開口道,“去查一個人……”

……

“二皇子,穆公子求見。”傅彥看著正專心致志的和洛羽杉下棋的自家主子,毫無隱瞞的說。

“哦?”席洛宇下棋的手停了下來,饒有趣味的彎了彎唇,“我想他並不是求見吧,他這是來興師問罪,給我個下馬威吧,在牢房做了那樣的事情他倒是敢。”收回手,眼神投向洛羽杉。洛羽杉施施然的站起身,福了福身子離開了。席洛宇這才又說,“讓他進來吧。”

“穆賢弟來的真是時候,有沒有興趣來陪我下一盤?”

掃了一眼桌上還未下完的棋,穆子越輕笑了聲坐了下來,“美人在畔豈不是更合二皇子的心意麼?再說了,我出手,怕你抵擋不住。”

聽到最後一句,席洛宇臉上的笑意再也掛不住,他冷冷的望著他,說話的語氣跟剛剛判若兩人,“你這是要給我下馬威?”

“我怎敢?”穆子越笑笑,只是眼裡的溫度卻是那麼的不相符,“我只不過是提醒一下二皇子,我的人只能由我動手,別人別說是欺負一下,就連碰她一根頭髮我都要他徹底償還。既然已經選擇了合作,我便不想跟你起衝突,只要你不招惹我的底線即可。”又垂眸看了一下眼前的棋局,他笑了笑,執起手邊的白子,穩穩地落了下去,“若是招惹了,下場便只有這個。我們,合作愉快。”說完,長袍一撩,信步離去。

望著他欣長的背影,心頭的怒意越來越盛,席洛宇手稍一收緊,手中的黑子便瞬間化為了粉末。傅彥走上前,弓腰道,“二皇子,這穆子越能文不能武,何不現在就解決了他,看他還如何囂張。”

席洛宇睨了他一眼,卻突然笑了,語氣有些可惜,“要是我身邊有這樣的人才我怎麼會這麼費心費神的將他納入自己的羽翼下呢?他是不懂武功,但是他身邊無形的能人有多少你知不知道?光是一個天罡四煞就難以抵擋了,你以為他只是因為富可敵國的錢財才這麼有名嗎,你錯了,他有頭腦,還有人,那群不肯為朝廷效力也不行走於江湖的能人異士不知道有多少是為他賣命的,只有讓他徹底臣服於我,他才不敢這麼囂張的跟我說話。”

“那二皇子您想怎麼做?”

“我想怎麼做?”席洛宇笑著,卻有些冷,視線落在了已成定局的棋局上,“是人都有軟肋,他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