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新銀號。」

歐陽、日新,自然,那是他們家的事業。

「他好像排第四。」

小雅笑,「你幹什麼,做私家偵探?」

「不少人都認識歐陽家。」

「爸同他們可有來往?」

「你爸的事,要去問二號,我怎麼曉得。」

小雅不響。

一日趁有空,上去父親的寫字樓。

他看見女兒還是高興的,那邊兩個孩子到底還小,而且嬌縱得沒個譜。

寒暄幾句,小雅說到日新銀號上去。

父親說:「沒有,沒有來往,歐陽家不是愛出鋒頭的暴發戶,不大出來走動。」

小雅不知如何打聽下去,籲出一口氣。

「你心中有什麼事?」

小雅說不上來。

「你媽說你益發孤獨了。小雅,喜歡什麼?說給爸爸聽,沒有辦不到的。」

小雅只是笑笑。

「許久沒出門了,可要去巴黎走走?」

「爸,你有空多來看看母親。」

她父親尷尬起來。

「我走了。」

這一條線索又告落空。

日常生活越來越悶。

小雅有時覺得胸口像要爆炸,再忍下去會得生癌。

現代人的悲哀。

穿得好吃得好住得好,卻深感不足。

究竟渴望什麼呢。

倘若希望結婚,組織家庭,養育孩子,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但追求真愛,在這個年頭,真是突兀詼諧。

什麼是真愛?真心坦誠相處數十載,兒孫滿堂,也就是真愛了。

那麼,小雅說,我嚮往激情。

心中有一朵火,永遠燃燒,永不熄滅,絕端的快樂.無底的痛苦,忽冷忽熱,即使要命,也是值得。

她有資格這麼做,還有精力,也有時間,只是,苦無物件。

竟沒有一個人能叫她刻骨銘心。

那個週末,有人來約,她便努力赴會。

穿戴整齊了,去坐在那小夥子對面。

他年紀與她相仿,很想討好她,同她去吃日本某,一邊滔滔不絕的說話。

小雅很客氣的聽著,隔一陣子點點頭,表示共鳴。

下午,他建議去看電影,小雅忽然疲倦了,用手背遮住嘴巴,打一個阿欠。

那男生很震驚。

小雅歉意地看他一眼。

他把她送了回家。

她也不覺有什麼損失,把手袋往床上一丟!人往床上一倒,笑了半晌,打個中覺,晚上,陪母親去喝喜酒。

身上的首飾有些還是祖母傳下來的,寶石大顆大顆,鑲工考究,有家底便是有家底,時下能幹的職業女性就辦不到,戴來戴去,芝麻綠豆,三克拉算是大巫,十萬八萬置件東西幾乎沒宣告天下,多累。

小雅靜靜坐在那裡,氣質是實在不錯的。

散了席,同母親一起回家。

在車上,母親在說一件事:「……才三十歲,病了兩年,沒有人敢同她母親說,年頭故世,都只說她去了移民,能瞞多久就多久,可憐。」

小雅笑,「將來我也移民,你就明白髮生什麼事。」

「啐啐啐!」

小雅把臉看到車窗外,不再說什麼。

「鄭家那男孩不錯。」

「讀醫的人,很悶的。」

「一般女孩子都喜歡嫁醫生。」

「為著經濟穩定,不用吃苦,我又為什麼?」

「翁家那個呢?」

「媽你沒看見他女朋友貼在他身上那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