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容沒有睬她,心思卻轉向了另一處:“賢妃娘娘,您從去年借了凌婕妤的仙居殿,原只說是借一個夏天的,如今兩個夏天都要過完了,您打算什麼時候還啊?”

賢妃扇子一頓,笑道:“啊喲,這怎麼又尋到我頭上了?”

趙貴妃心裡十分稱意,便笑道:“人家原沒有問錯。你都佔著兩個大殿佔了兩年了,皇后娘娘好性兒,不理你。你還就真的也當成理所應當的了?還不早點還人家?”

賢妃抿嘴一笑,塗著大紅丹寇的玉手一揮,笑道:“我倒忘了。當年這仙居殿還是貴妃娘娘親自撥給凌婕妤的。那時說的,特特叮囑凌婕妤好生保養,伺候聖人。如今被我鳩佔鵲巢,而且一佔就是這麼久,貴妃娘娘自然是要出頭替她抱這個不平了。只是不知道凌婕妤心下怎樣想?”

凌婕妤哪裡敢真的跟賢妃爭殿?戰戰兢兢地站起來回話:“嬪妾住哪裡都好,都不礙。嬪妾聽皇后娘娘的。”

戴皇后憐憫地看著她,忙道:“你看看嚇得她!快坐吧。賢妃跟你說句笑話兒,別當事兒。”

賢妃眼神一利,片刻又換了驕縱,鼻子裡哼了一聲,懶洋洋地說:“不過呢,我一個人佔著兩個殿,傳出去不好聽。人家說我貪婪沒什麼,萬一要說皇后娘娘寬縱我違背宮規,倒顯得我誠心刻意地陷害娘娘了。今兒巧,既然說到這個事兒,不如現在請皇后娘娘示下,看看需不需要我收拾收拾東西搬家?”

文婕妤不待戴皇后表態,便哼了一聲,道:“剛才耿美人不是提到了幽隱?我看哪,賢妃娘娘很不用搬家了。前兒聽得廢后不過捱了頓打,貴太妃一家子禮佛的禮佛,禁足的禁足,連福王殿下都一夜白頭。這還不算,上午剛打完,下午聖人就升了她父親哥哥的官。這等盛寵,咱們在座的哪一個有過?這明明白白的,恐怕過不了幾天,她就得搬回大明宮。而且,肯定不是一個小小的充儀回來。聖人和太后不定給她什麼樣的位份呢!承歡殿多合適的地方,離著聖人又近,又一直空著,搞不好聖人一高興直接把她就封進去呢!賢妃娘娘只管踏實在仙居殿住著,承歡殿哪,怕不用您操心咯!”

這話噼裡啪啦一倒出來,座上的眾人跟著一個個顏色大變。

沈昭容看一眼高美人,發現只有她不曾有什麼反應,便笑了,施施然站起來:“要說,文婕妤這話真真說到了我的心坎裡。不過,鄒充儀未必像你說的那樣就是。我不覺得她會回來得那麼快。賢妃娘娘還是好好跟皇后娘娘合計合計,到底什麼時候搬家,把該給人家凌婕妤的還給人家才好。”說完,拉起一片慌亂的凌婕妤,揚長而去。

耿美人穩穩地站起來,向戴皇后施禮:“皇后娘娘,嬪妾去追我們主位了,告退。”嫋嫋婷婷也走了。

眾人做鳥獸散。

趙貴妃早沒了羞赧笑容,陰沉著臉回到清暉閣。

清溪從香雪口中得知文婕妤的話,知道自己主子又犯了性子,卻恰好落入了她的計算,便笑著上來開解:“娘娘不要亂想。有的是人比咱們著急。”

趙貴妃冷哼一聲,緊緊地握起了雙拳:“我好容易復寵,卻不能給她當了嫁衣裳!清溪,你給我傳話出去,我要鄒氏一輩子回不了大明宮!讓他們給我想轍!”

話說到這裡,外頭不知道是什麼倒了,呼喇喇一聲響,趙貴妃正在氣頭上,找不到地方撒,聞聲怒喝:“作死的奴才!誰在外頭偷聽?香雪,給我拉到當院,狠狠地打二十棍子!”

賢妃也倚在美人榻上若有所思。

平安在一邊打扇,一聲不吭。

半天,賢妃問:“你覺得聖人想讓鄒充儀出冷宮麼?”

平安沒有半點遲疑地點頭:“必然的。”

賢妃咬咬唇,仰起頭來,倒在榻上,喃喃:“那不行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