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在他懷裡磕了一下,商清時這才如夢初醒一般,朝他解釋道:“總是勞煩你,我的良心也過不去。可你看我這雙手,根本就沒法做重活。”

這具身體,自從出生以來就是在旁人的精心呵護下長大,穿最好的綾羅綢緞,住最好的長生殿,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吃過最大的苦只有寒毒。

說著,他還真的把手遞到了謝流淵的面前。

手指根根白淨修長,一點兒繭子也沒有,手腕蒼白纖細,脆弱易折,這的確不是一雙能幹重活的手。

看著這雙漂亮的手,謝流淵思緒不受控制地逐漸飄遠。

若是背後的疤被這樣一雙手撫過,該是怎樣的感受?

被這想法驚到,他很快回過神來,一臉無辜地盯著商清時的臉頰瞧:“所有活我都可以做,沒必要勞煩師尊您。”

商清時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眸色的變化,只疑惑地問:“那你剛才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說一句什麼時候才能回去?我還以為……你給我洗衣服洗得煩了。”

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

明顯覺得自己比他年長,卻讓他一個人幹活兒,實在是不太厚道。

謝流淵忽然笑出聲,一手摟緊商清時的腰,至於另一隻之前被刀劃傷的手,傷雖然好了,卻留了一道猙獰的疤。

他用疤去蹭蹭商清時纖細的手腕,輕聲道:“我沒有抱怨,是覺得這裡破屋子破床,只能啃蘿蔔啃土豆,師尊您這般矜貴如天上月的人,待在這兒太委屈了。”

商清時眨眨眼。

又聽他繼續說道:“做這些事情,是我心甘情願的。若師尊不嫌棄這地方,我願意為師尊洗一輩子的衣裳,做一輩子的活。”

少年的聲線乾淨疏朗,聽得人心頭微顫。

商清時此地無銀三百兩似的連忙掙脫他的懷抱,故作嚴肅地咳嗽了兩聲:“那還是算了,一輩子待在這兒,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他將手裡的草編螞蚱擱在鞦韆上,而後道:“我剛來時,有個小姑娘來了這兒,拿著一套女子的衣裳,問我要不要換。”

謝流淵有些意外:“我也遇到她了,她也問我要不要換。當時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發了一會兒呆,她便拿著衣裳走了。”

“咱們之前把村子裡每一個房屋都逛過了,是不是沒有看見她的身影?”

“嗯。”

看來這就是秘境的突破點。

可那個小姑娘不知什麼時候才會重新出現。

商清時低頭沉思。

謝流淵卻拽住他的手,帶他往小溪那邊跑:“別想了師尊,阿箏的殘念並沒有殺掉我們,說明她留著我們還有用處,那個小姑娘總會出現的。”

來到小溪邊上,商清時才發現這裡面有魚。

但那些魚營養不良似的,只有手指頭大小,是那種一看就很多刺的野魚。

去掉刺和內臟,怕是連塞牙縫都不夠。

但自從兩人來到這裡,還沒有開過葷。如今看到這魚,商清時也不敢嫌棄了。

謝流淵徑直跳下水,即便沒有靈力的加持,他還是一抓一個準,看得商清時連連咂舌。

很快抓了一捧魚,他重新上了岸,對商清時說道:“我不太會做飯,我去找些木柴來,師尊您來烤魚吧。”

正要往旁邊的林子走,身後傳來商清時幽幽的聲音:“之前在正陽宮,我從水鏡中看見了,你在秘境裡烤蘑菇。”

被戳穿後,謝流淵臉不紅心不跳,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停。

神情自然得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我會烤,但烤得不好吃,若是師尊親自嘗一口,一定會覺得我是在浪費食材。”

是麼?

商清時沒打算繼續計較。